哩。
从叶采薇的针线笸箩里,娄嬷嬷拈起一个绣了一大半的荷包端详片刻,赞道:“阵脚细密,走线扎实,虽说设色还是七颠八倒……但与从前相比,可谓是脱胎换骨了。”
白檀亦移眼过来,讶然道:“咦?姑娘不是最不耐烦做这些个小包小裹的么。上头的松竹绣得这样好,覆雪而不弯不折,清寒修然,苍翠欲滴。”
她笑了笑,明眸弯弯,榴齿灿然,“要我说,绣得太好,倒不像是女儿家用的了。”
霎时,娄嬷嬷收起了眼底那一丝丝的微笑,没什么温度道:“女子也不一定全要用花团锦簇的物什。”
“嬷嬷说得是,是白檀想当然了。”兀然被训,白檀也不恼,依旧笑望了一眼叶采薇。
原本也有些沾沾自喜的叶采薇却是被望得嘴角一耷拉。
荷包只是她的夏假作业之一,图纹是熬夜苦读的恍惚之际随手绣的。
可。
前世,她答应过给容津岸做荷包,始终拖拖拉拉地没完成,花样子倒是画了几十张。
这《雪覆松筠图》正是其中的一张。
没想到,她竟下意识绣了这个……
叶采薇莫名心烦意乱。
等娄嬷嬷去为她清点开学要带的笔墨用具时,她对着将荷包收入小竹箱的白檀,硬邦邦道:“把它烧了。”
小竹箱是日常进出时随身携带的,装的都是必须之物。
白檀估计是想着她在峣峣阙穷极无聊之时,可能会添上几针。
“什么?”白檀显然没反应过来,她平时最是妥帖沉稳的一个人,却足足愣了三四息,才道,“要、要烧吗?是不是太可惜了。”
叶采薇越看越觉得那光滑的绸缎上,白泠泠翠离离的色泽扎眼,难得地将脸一沉,“我叫你烧就烧。”直把白檀都唬得噤声了。
立秋日,峣峣阙正式开学。
门口处。
宝马雕车,瑶簪蝉鬓,方圆一里都蔓延着脂粉香气。鲜丽的轻衫罗裙笼着贵女们瘦怯怯的削玉身材,遥遥望去,还真成了那“峣峣之阙”,月中蟾宫。
秋期开学,抱素斋有两件大事发生。
一,许明姌与沈沁一同被评上了学谕。
二,峣峣阙三年一招弟子,最近一届是两年前。所以,须弥公主正好和叶采薇一样,插队成为了抱素斋的一员。
开学礼很热闹,斋生们先是拜孔孟、祭天地,念诵太初女帝的圣训,随后由年长的学谕们献上傩舞,祈祷风调雨顺、海清河晏,最后是聆听山长的教诲。
一番繁琐流程,纵是皇太女来了,也不能免俗。
所以,当贵女也并不全然是享福的,就这实打实地没吃没喝站上个半天,没点儿体力还真撑不住。
开始秋期的第一节课时,已是午饭过后的事情了。
荫樾阁内。
暗暗打量的贵女们,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地用目光狠狠在须弥公主身上扫来扫去。
那日公主在阆风清榭差点失贞的消息,完美地被叶采薇比三朝的轰动给压了下去,后续又被机筹处完美地掩盖过去。众士族虽被审犯人似的审了一遭,但无一人敢探听其中内幕。
所以这会儿的目光纯粹出于好奇。
不过,齐臻臻盯视的人群中,却有一人例外。
叶采薇无语地瞄了一眼夏琬琰,随即背对她转过了身去。
可背后的目光灼然依旧,直要把人烧穿个洞似的。
午憩时,司业遣人来言,让叶采薇和夏琬琰在今天的课业结束后,去她书房一趟。
被夫子们训斥对叶采薇来说是家常便饭,可对夏琬琰,却是奇耻大辱。
“听说,她被禁足了两个月呢。”叶采薇旁边的黄花梨镶大理石圈椅上丽影一晃,骆绮岫翩翩然坐了下来,倚在叶采薇座椅的靠手上,同她咬耳朵道。
叶采薇满心都在思忖怎么才能卖沈渊一个人情,才没有功夫理会夏琬琰呢。
而且。
前世叶采薇死亡的那一年,夏琬琰似乎身子不大好,连峣峣阙都来不了了。
昌平侯府更是突然因通敌叛国之罪,一夜间满门抄斩。
闻言,叶采薇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噢。”
啧,一个巴掌拍不响。这正主之一兴趣缺缺的,可就没好戏看了。
叶采薇停下手中动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关我什么事?”
平时她和骆绮岫也走得不近啊,怎么一场比三朝后,这人突然就对她打开了话匣子。
骆绮岫一噎。
要不怎么都说叶采薇是个傻的,她可是估摸着叶采薇这边作为挑事的源头,在家中定也要吃好一顿挂落,消息不会灵通,才专程来知会一声的呢。
她倒好,不说谢吧,还一脸置身事外。
骆绮岫抬起屁股就想走人,但想了想自己的小金库,到底还是俯身加了几句,“现在闺秀圈子私下里都在赌,你和夏琬琰的比三朝最后是谁胜出呢。别人都押的夏琬琰,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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