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宋家已经没了还没婚配的女孩儿,剩下那些旁支,就算能进王府,也最多做个侧妃、孺人,”宋老夫人越想这事越有成的希望,直着腰要坐起来——霍玥连忙扶她——她笑道,“可太后娘娘的家人,又不止康国公府一家!”
她也姓宋,是太后娘娘的亲妹妹!永兴侯府霍家,也是太后娘娘嫡亲的家人!
“当年第一回给楚王选妃,咱们明知争不过宋家,便直接不争,先做成了我和二郎的亲事。”
怕春夜寒凉,冻着了老祖母,霍玥也坐了起来,仔细给祖母围好锦被:“可如今不同了!只要陛下还想让楚王和太后娘娘的家人照从前和睦,再给他选新妃,就绕不过咱们家里!只是即便陛下有意,楚王那个人却未必能愿意。若是青雀能从中探问、说和,这事便多了几分成的可能。我只怕她果真有怨,不想再听我的话了……”
“若真这样,还真不能现在就放了江逾白和她母亲。”宋老夫人思忖。
“但这事,对她也有好处。”她道,“楚王早晚要再娶新人,她早晚要在新妃手底下过活。与其进来一个别人,哪有咱们家出去的人对她好?我看她聪明,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得。还有——”
她想起来,又笑道:“还有先王妃的女儿,也要靠得住的人照顾她,陛下和康国公府才能安心呢。”
“那就只看,大伯和大伯娘愿不愿意让四妹妹嫁给楚王了。”霍玥笑道。
宋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这话你千万别提,等我试探他们。也先别和你二郎提,咱们慢慢筹谋。”
“你一个出了阁的侄女,他们再疼你,你也不是亲女儿,这虽是好事,可万一将来有一个不好,就是你得罪他们了。”她轻声一叹,“你婆母又左性,从哪听到几句风声把事搅黄了,咱们也没处说理去。”
到底是年老之人,花甲过半,已将古稀,深更半夜坐了这一小会,已觉得被角四处漏风,吹得她浑身的骨头都凉。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活几年?”人之已老,担忧的事却不见少,尤其放不下的,就是身边这个从襁褓里亲手养到大的孙女,“等我走了,这霍家,就全是你大伯、大伯娘做主,你可得好生孝敬着他们,就算不是亲爹亲娘,那也是你的依靠……”
祖母说一句,霍玥应一句。说到最后,祖孙两人的眼里都涌起了泪花。
“我还等着祖母看重外孙出生呢。”霍玥哽咽,“二郎才应了我,青雀去了,他也熄了纳妾生子的心了。等我有了孩子,还等着祖母给他起名,教他道理……重外孙媳妇要娶谁,也得祖母帮我的忙呢!”
“又说孩子话!”宋老夫人笑,“你的孩子,自然有亲爹取名,再不济,还有亲祖父、亲祖母,哪里还要我取!那也不成道理。再等你的孩子娶媳妇,又是十几年了,我活那么长,不成老妖精了?”
“只是你的身子……”她沉沉地一叹,“才二十岁,倒也不用急。等我再给你打听几个好大夫……”
祖孙两人的夜谈,直到三更过半才将要结束。
后院下人房的交谈,也随着江逾白的沉默,渐渐疏落下去。
“逾白,你也别太担心了。”只有稀疏月光透进来的房间里,玉莺走向床沿,轻轻抱住了这个她们从小看到大的,已经长大了的朋友的小妹妹,“至少前日青雀走的时候,我看楚王府的那些人对她很是恭敬,言语行动也都护着她……楚王若不喜欢她,也
不会带她走了。既带了她走,想必便不会因些许小事就责罚她,先王妃那是……”
她说话的声音小下去。
“玉莺姐姐,多谢你们告诉我这些。”她怀里的江逾白的声音,听起来仍然镇定又平稳,“我是在想,明日该怎么和我娘说。”
这话彻底让屋内安静下去。
一屋子都是奴婢,可一屋子的人,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只是为人奴婢,主家给饭吃、给衣穿,甚至吃金咽玉,绫罗裹身,已是天大的恩典,哪里还能奢望来去尊从自己的心意,不过是主家让去哪里,就去哪里。骨肉分别、亲子分离,自是常有之事。
她们还能随娘子归宁见一见家里人,可去了楚王府的青雀,这一生,还能再见到自己的亲娘、亲妹妹吗?
“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呀!”打破满室沉寂的是凌霄,“娘子不是应了——”
“还没定准的事,先说出来,不是更让她们煎熬!”紫薇忙道,“不如先不提,等恩典下来了,逾白和大娘才好去谢恩呢!”
“是啊!”玉莺也忙忙地说,“快先别提了!”
她和紫薇在黑暗里互相看了看对方,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话:
娘子已经回了永兴侯府一整日,若真有心要放大娘和逾白,什么空儿和老夫人说不得?逾白是老夫人的丫鬟,大娘也是老夫人这里针线上的人,是走是留,全凭老夫人一句话而已。
但,看现在的情形,只怕……这事要难。
说出来害己害人的事,嘴就该紧些。
几位姐姐说了又停,半吞半吐,江逾白一听便知,她们不愿说出口的是要紧的大事。
但,思索片时,她并没急着在此时央求追问,而是笑着说:“都这么晚了,多谢姐姐们陪着我。我明日放假,姐姐们却还要当差的。快睡吧。”
除了告知些许实情,三人并不能再帮她们母女什么,只能再宽慰了她几句,便各自睡下。
江逾白睁着眼睛直到五更。
寅正三刻,玉莺最先起身,披了衣服到外面走走。
江逾白立刻就跟了上去,轻轻替她拉开门。
“玉莺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