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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笑,不远处的焰火一飞冲天,夜空如一面被炸碎的镜子,泄露出天际之外的无数光华。
谢明夷正看得出神,忽见缀满铜铃的狮头好似张开了血盆大口,正朝自己直直冲过来!
他惊叫一声,躲到少年身后。
狮头却堪堪扭转了方向,朝喧闹的人群如法炮制,惊起一阵尖叫连连。
原来不过是与观众的互动,谢明夷身体弱,怕见风,总被关在家里,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么刺激好玩,谢明夷激动地摇晃起少年的胳膊,和人群一起叫好。
在少年的视角下,此时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又灿烂的笑,踮着脚步跳了两下,活像只欢快的小兔子。
舞狮暂停一段落,谢明夷拉着少年到处瞧,一处好玩的都没落下。
他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少年的手好像太凉了。
远远路过一个摆满了各式披肩的摊子,谢明夷停住了脚步。
他跟少年说了一声,便独自跑到摊子前。
摊主见来的只是一个小孩——这小孩虽然长得白嫩可爱,但脸脏乎乎的,衣服还有不少破损——便有些不耐烦地赶客:“去去去,别乱凑热闹。”
谢明夷登时有些不服气:“你给本少爷等着!”
说着,便在身上摸索起来。
“少爷?”摊主一听,倒是乐了:“天底下还有这么狼狈的少爷啊?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能掏出多少钱来?”
谢明夷有些懊恼,一包碎银子都在穆钎珩身上,而穆钎珩听他的话去买水哨,现在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摊主见他窘迫,便冷笑一声:“行了,没钱就滚!别打扰老子做生意!”
谢明夷咬咬牙,将额头上细细的绛红抹额扯下,使劲拔下镶金的珍珠,丢给他。
“这个总行了吧?”
摊主一边将珍珠捡起,一边不屑道:“什么假货,也敢骗你爷爷我……”
他将珍珠拿在手里,却忽然脸色一变。
这珍珠无论是光泽、份量,还是顶端镶嵌的半圈成色极正的纯金,均让他虎躯一震!
摊主结结巴巴道:“你、你是哪家的少爷?”
这时该换谢明夷看不起人了:“本少爷的名号,也是你能打听的?”
小小的孩子即使这般趾高气扬,也不能令一个成年人感受到半分侮辱,相反更像个偷穿大人衣服、刻意学大人模样的孩子,只让人觉得有趣。
摊主攥紧了珍珠悄悄藏至身后,连忙赔笑道:“少爷也亲自来看灯会呀?不如我给您推荐几个好玩的地方?”
谢明夷不理会他的殷勤:“少废话!把你们最暖和的披肩给我。”
摊主赶紧照做,还好心地找了他一个最小的银锭。
“好了,少爷您拿好,喜欢再来啊!”
在摊主“发财了”的暗爽声中,谢明夷抱着大大的披肩,骄傲得像只第一次打到猎物的小狼,耀武扬威地走到少年面前。
“穿上。”
他命令道。
见少年不动,谢明夷干脆踮起脚尖,霸道地为他披上。
再细心地将少年的长发从色彩斑斓的披肩中取出来。
“这样就好了,你不会再受冻了,对吧?”
暖光照在谢明夷的脸上,少年微微一愣。
良久,他点点头。
“嗯。”
谢明夷惊奇地看向他:“原来你会说话呀?”
少年别过眼去,本不打算作声,但碍于谢明夷的眼神实在太灼热,便道:
“我不是哑巴。”
“那你笑一声,我听听?”
“……”
谢明夷没头没脑地问个不停:
“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我们江南这边的人吗?”
“你几岁了呀?也讨厌念书吗?”
“你喜欢爹爹,还是喜欢娘亲呀?”
少年一个也不答,任由他叽叽喳喳。
谢明夷倒也不嫌热脸贴冷屁股,以往若是别人不回他话,他都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或许是因为今晚亢奋,又或许是他把少年当作救命恩人,总之他对眼前的少年格外宽待。
走了一阵,谢明夷的目光又被一个摆了许多面具的摊子吸引过去了。
这个小摊很是与众不同,居然是制作了许多纯白的面具摆在桌上,客人可以拿起毛笔,自行绘制图案。
因此十分红火热闹。
“都来看看啊!大人手绘面具五文钱!孩童两文嘞!”
客人已经挤满了,摊主还在扬起手,不停地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