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错吻

  谢明夷看着冷漠的穆钎珩,眼前的男人似与他相隔十万八千里,从前种种,都如黄粱一梦。

  他进京不是为了别的,恰恰是要娶这位苏四小姐。

  板上钉钉的事实,像一把尖刀,刺痛谢明夷的心脏,鲜血淋漓。

  他想逃离,他不想再看到这对注定相伴一生的男女一眼。

  谢明夷咬紧了下唇,通红的眼睛看向陆微雪。

  “送客。”

  说完,转身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陆微雪微微一怔,接着道:“国舅爷知道了,穆少将军请回吧。”

  不冷不热地撂下这句话,他也进了帐子。

  穆钎珩却如冰雕的一般,立在原地久久不动。

  五年了。

  他本以为时间能磨灭一切,可一看到谢明夷,便连呼吸都觉得痛,五脏六腑都被拉扯着,似是要生生呕出血来。

  没人知道,他有多想冲动地将他拥入怀中,融入骨血,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可想法终究只是想法,他跟谢明夷,此生都绝无可能。

  “珩哥哥,委屈你了,这个谢明夷仗着自己是国舅,一向是作威作福惯了的,你别放在心上……”苏钰筱摇着他的胳膊,安慰道。

  穆钎珩却将她的手掰开,淡淡道:“苏小姐,你我虽有婚约,可也要注意保持距离。”

  苏钰筱讪讪一笑,又觉得穆钎珩虽然古板,却懂规矩、尊重她,是为她着想。

  看着穆钎珩,越发的喜欢。

  穆钎珩移开了眼睛。

  苏钰筱方才刚一靠近,他便想将她推开。

  可偏偏谢明夷后面钻出了个陆微雪。

  那一刻,穆钎珩几乎按捺不住。

  谢明夷身边有了别人。

  那双眼眸如花蛇的纹样,就这么盯着谢明夷,眼底的卑劣和欲望藏都藏不住。

  谢明夷却仿佛对陆微雪的心思丝毫未觉,一如既往的单纯。

  苏钰筱过分亲密地贴上来时,他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她。

  因为是在谢明夷面前。

  他迫切地想知道,谢明夷是否会为他心痛。

  这是他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想法,一遇上谢明夷,什么光明磊落什么君子风度都抛之脑后了。

  于他而言,谢明夷像一颗淬满了毒的樱桃,靡红一片,引诱心底不可言说的秘密。

  “走吧。”

  他对苏钰筱说。

  —

  宴会设在主帐前,皇帝皇后居于主位,诸大臣坐在左侧,年轻子弟虽被安排在右侧,却大多数耐不住,不少人跑得远远的,另找了张毡子,架起篝火烤肉喝酒,别有一番快活滋味。

  身着异域服饰的十几个女子脸上蒙着纱,举着火把,在主帐正中央的空地上起舞,舞姿既不婀娜也不娇媚,而是充满了野性,蓬勃自然。

  谢明夷一去,主座上的谢书藜便朝他招了招手:“夷儿,坐到这边来。”

  谢明夷对陆微雪使了个眼神,看着陆微雪在右边,随即顺了姐姐的意,在她身畔落座。

  离得近了,才发现一旁的皇帝苍老了不少,脸色灰白,眼底一片死寂,全然不像个活人,倒像一具未腐的尸体。

  谢明夷以为皇帝只是不能言语,但近距离一看,才发觉不只是如此。

  他不光不能说,还不能听,不能看。

  然而话本里并未说过皇帝的病由何而来,不过算一算,大概一年内会驾崩。

  “娘娘近来可好?”

  谢明夷打量着问道。

  谢书藜笑笑,看着谢明夷:“我哪有不好的?倒是你,听说最近不管谁找你,邀你去玩,你都闭门不出。哪怕是今日来了这里,你都不去撒欢,难不成我们夷儿长大了,醉心于诗书,准备寒窗苦读了?”

  谢明夷挺不好意思地一笑,道:“让娘娘费心了,微臣只是嫌天热,今日又觉得舟车劳顿,便惫懒了些……”

  谢书藜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说:“歇息了一下午,总该缓过劲来了吧。”

  又佯装责怪道:“若我差人去请,恐怕还是请不动夷儿这尊大佛的,所幸遇见来请安的穆少将军,当初在江南时,他不是时常去找你玩么?长大了虽然生分不少,但我想,你总归会给他几分面子,果不其然,外人还是管用。”

  谢明夷一顿,如鲠在喉,便端起面前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他勉强扬起一个笑脸,“微臣让娘娘费心了,自罚一杯。”

  谢书藜看了他一眼,略有些奇怪。

  却见他盯着跳舞的少女们出神,神色恹恹。

  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谢明夷心中郁闷,倒酒的频率便多了些,北地的葡萄酒甘甜爽口如琼浆玉液,他却喝得索然无味,一股苦味蔓延在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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