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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是舌头苦,最苦的分明是他的心。
小半个时辰过去,他手边的镀金龙凤纹酒壶已经空了三次,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只好抬起一只手撑着。
脸上渐渐发热,浑身都热得烦躁,他不耐地扯了扯领口,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忘了收敛自己的眼神,痴痴地盯着一个方向。
在他模糊的视线中,穆钎珩已经换了便装,和苏钰筱坐在一起,苏钰筱兴奋地说着什么,穆钎珩则耐心听着,还将身子略微倾向了她,好听得更清楚。
这边,苏钰筱一边说话,一边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根绳子扯出来给穆钎珩看。
“喏,就是这个。”
红绳上挂着一枚铜币,在她手指的摩挲下,于半空中旋转不停。
穆钎珩突然睁大了眼睛,他眉头一皱,厉声质问道:“这是哪来的?!”
苏钰筱似乎被他吓到了,想起穆老将军的话,便底气十足地回答:“在你房间里翻到的啊,老将军说了,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可以随便动你的东西呀。”
那天她照例去找穆钎珩,却被告知他入宫去了,便一个人在他屋内翻翻找找。
整洁的床榻里侧,一个精美无比的盒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打开一看,里面不过是一枚普通的铜币,看样子,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不是新铸造的。
苏钰筱有些失望,本来想放回去,但觉察出几分不对劲。
若这枚铜币真这么简单,穆钎珩为何会这样珍重地收起来,还放在枕头旁边?
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必有隐情。
她便将铜币收了起来,回到家中,还差人用红绳串起,就这么戴在了脖子上,准备找个机会好好问清楚。
方才,她说要给穆钎珩看个东西,穆钎珩没什么反应,一看到这枚铜币,穆钎珩便如被触了逆鳞一般,第一次说话语气那么激烈。
难道……真是哪个野女人的?
“还给我。”穆钎珩按压住内心的不悦,声音中透着威胁。
他向苏钰筱伸出手。
铜币不见了,他早就知道。
但他不能大肆搜寻,只能在暗地将整个将军府里里外外查了个遍。
没有丝毫踪迹,他只能想到父亲。
冷酷年迈的将军,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眼里容不下一丝沙子,连这点念想都不给他留,也是意料之中。
苏钰筱却妩媚一笑,转而将自己的手放在男人手心上,道:“还给你,我把我自己抵给你总够了吧?”
这看起来郎情妾意的一幕深深刺痛了谢明夷,他听不见两人的对话,只觉得有些神智不清,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突然站起来,猛地将酒壶挥倒在地,连带着一串晶莹饱满的葡萄,也如玉珠一般散落。
霎时间,舞乐声停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月光下的少年呼吸急促,两手支撑在身前,一头乌发半绾,如瀑布般随意披散在肩头,精致的五官在月光下显出几分妖异,细白的脖颈上挂着几颗汗珠,透着一层薄粉色。
他的脸上显出几分坨红,带着三分醉意,雾蒙蒙的眼眸中似乎还有一丝委屈的情绪。
旁边是大周的帝后,全天下最尊贵的两个人。能这般失态的,举目望去,也只有谢明夷一个了。
“夷儿,你醉了。”
谢书藜神色从容,将手中的银筷放下,轻轻抚上少年的背。
“姐姐……娘娘恕罪……”谢明夷转过脸,朝谢书藜努力地眨了眨眼,却只看见几个重影。
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头昏脑胀。
“微臣是喝多了。”
“还愣着干什么?送国舅回去。”谢书藜朝身旁太监使了个眼色,吩咐道。
两个太监一前一后,扶住谢明夷,将他带离。
乐器声继续响起,宴会又恢复了热热闹闹的模样。
端坐在下面的陆微雪旁观了整场闹剧,将酒杯放下,正欲起身离开。
却有一道声音将他叫住:“九弟,这是急着去哪啊?”
他回头一看,是太子陆泽呈,笑得不怀好意。
“不过是去透透气,皇兄见怪了。”陆微雪垂下眼睫,回答得客气。
陆泽呈冷冷一笑,打量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弟弟,讥讽道:“九弟这趋炎附势的本事真是一流,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攀上了小舅,这些天给小舅当牛做马的,换得平安无事,也算是你的能耐。”
“皇兄说笑了,舅舅为人和善,没有什么攀上攀不上的,臣弟只是喜欢和他相处。”陆微雪不紧不慢道。
陆泽呈咒骂道:“贱种,几日不见,倒是伶牙俐齿不少。”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眼底阴狠之色尽显,“你不会以为你做的事滴水不漏吧?怀王似乎与你来往甚是密切啊?不过九弟真是要失算了,你以为穆将军此次归京,是为了什么?”
陆微雪抬起眼,一副讶然的模样,“皇兄在说什么?臣弟怎么听不懂?”
“事到如今,九弟还要装什么?且看到时候你是不是机关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