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诅咒

  王耿一饮而尽,对荀淮道:“还算有点良心,没给我喝浊酒。”

  “我不是那么刻薄的人,”荀淮见他喝了酒,并不欲多言,转身道,“王大人好走。”

  “我这一生,杀了很多人,”王耿看着荀淮的背影,“咯咯”笑了两声道,“只用赔这么几条命,也是值的。”

  “荀淮,我可怜你,”腹部一阵绞痛,有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来,“荀家为大梁朝鞠躬尽瘁、马革裹尸,换来的却是无休止的猜忌。”

  “若是你站在我这一边,早就为皇为帝了。”

  “当皇帝多没意思,”荀淮没有回头,“我摄政五年,早就累了。等皇上能独当一面,我就带着家人去过快活日子。”

  “免得像你一样,死在这脏兮兮的牢里。”荀淮指指王耿。

  “呵,呵呵……”王耿吐了两口血,笑道,“荀淮,你可知,天子多疑,飞鸟尽,良弓藏。”

  “先帝在时,我也曾做过忠臣,坐过纯臣。”

  荀淮不信,也不想再听王耿废话,抬脚走远了些。

  “我是如此,你是如此……”

  “荀将军也是如此……”

  荀淮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略带惊讶地回头:“你说什么?”

  “好,好啊,”看了荀淮的反应,王耿不顾自己七窍开始流出的血,一字一句激动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报应,这就是报应……”

  “你方才说什么?”荀淮难得有了些情绪波动。他快步走到牢门前,忽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我爹怎么了?”

  “荀将军……守卫边疆,战功赫赫……”王耿趴在地上抽搐着,说话也不利索,“却突然性情大变,虐杀发妻……”

  “你难道就没……没察觉到不对……”

  “你比我惨……”王耿不顾荀淮逐渐大声的质问,自说自话,“你比我惨……”

  “你这一辈子,都查不到当年的真相……”

  王耿瞪着眼咽了气。

  荀淮看着七窍流血而死的人,拿着煤油灯的那只手使劲发着抖,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呼吸不畅,喉咙也逐渐漫出血腥味来。

  荀淮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当年那个案子……他不是没查过。

  但是无论他怎么调查,事实都只有一个:

  他的父亲,虐杀了他的母亲,然后自杀在了王府里。

  这桩当年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发生时,荀淮只有六岁,除了那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很多细节已经模糊。

  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许多证据都已经丢失,证人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根本无法查起。

  那王耿的这番话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父母的死与先帝有关。

  “……霖阳。”荀淮沉默着调整呼吸,站在王耿的尸体前愣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来。

  霖阳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主子。”

  “去查,”荀淮的声音微微有些抖,“查王耿身边的人,哪些与荀啸将军当年的案子有关。”

  “是。”

  荀淮心跳得很快,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他脑袋有些晕。

  他疲惫地闭上眼。

  元和五年秋,罪臣王耿暴毙于天牢。

  荀淮回来时,陈宴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整个人都恹恹的,眼神里全是难掩的疲倦。

  明明王耿这个案子应该尘埃落定了才是。

  最近天凉,荀淮是不是生病了?

  “夫君,”陈宴秋双手捧着荀淮的脸,担忧道,“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找老赵来?”

  荀淮知道自己今天状态不好。他嫌老赵一来就吵得他头疼,本想推脱,但是看见陈宴秋着急的表情,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嗯。”

  陈宴秋更急了些。

  果然是身体不舒服吧!

  “你饿不饿?”陈宴秋把荀淮拉到床边坐下,去摸荀淮的额头,“头疼吗?是不是发烧了?想不想吃点东西?”

  荀淮白着脸,没什么力气地摇摇头,安抚他道:“没有什么大碍,你别担心。”

  陈宴秋看着脸色发紫的荀淮:……

  这怎么看我都放心不下啊!

  两人用完膳后,老赵又一次提着他的药箱子急匆匆赶来。

  “赵大人好,”眼看老赵又要吹胡子瞪眼,陈宴秋立刻把人从门口拉了进来,对他小声道,“赵大人,今天你就别说王爷了,他今天很难受。”

  “难受,这时候知道难受了,早干……”

  早干嘛去了。

  老赵一吹胡子往床上看去,逐渐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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