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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凝滞的空气,他终于看清了师叔眼底浮动的暖意,不是怜悯不是喜悦,是一种欣赏与赞许,同师父师祖无奈、欲言又止的神色混在一起。

  师叔高大伟岸的身躯从此刻深深印在他的心中,他眼眶微红,低下头不知说什么。

  贺云昭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她示意他抬起头,“昂首挺胸的,咱们书院的孩子可不许唯唯诺诺。”

  又道:“既知道自己前些日子犯了错,明日回去给你师父认个错。”

  她眼含笑意,调侃道:“你若是继续浮躁下去,师兄都要忍不住上门找你父母了。”

  程颐卿羞赧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道一声谢。

  他抱着一大堆的师叔特制科考押题卷离开。

  而在另一边,此事终于悠悠然的飘到了安王耳朵里。

  李晖左脚受伤,他还能靠着鞋子小心掩盖,但不能人道这件事可就难了。

  他惯来是个爱好诗词的,懂得都懂,这世上既有水平又道德过关的文人可不多,那部分过关的多半也看不上李晖这样的半吊子。

  于是凑到李晖身边的人水平可想而知,他整日养着这群不事生产的幕僚也是极废银钱,只是从前都有王府库房为他托底。

  老安王也乐于儿子经常在外拉拢文人替他说话。

  可这一帮子所谓‘才子’集体的吹捧都不及贺云昭说了一次话,安王府算是见识到文人的含金量差距究竟有多大了。

  老安王便收紧了给儿子的银钱供给,反正那帮子文人也没太大用处,还不如用这份银钱去找那些德高望重的大儒呢。

  不得不说这或许就是老安王的策略,他想要将自己儿子捧到台面上,但可不想让儿子真有那样的能力,李晖要是真有那样的能力那还有他这个老子什么事啊!

  扯远了,且说李晖手头银钱被限制,但他不愁反喜。

  不为其他,他可以避免出去喝酒饮茶了,不用花大价钱请姑娘唱曲奏乐,既省下了花销还能避免被人发现他不举的事。

  这才是重中之重。

  当他从这帮学子口中隐约得知自己最大的弊端竟然是因为有个父亲!

  他心头大恨,可无可奈何……

  他小心藏着所有事不告诉父亲,但告诉了母亲。

  无他,他可是安王太妃唯一的儿子。

  安王太妃出身的韩家簪缨累世,代有贤能出仕为官,或位列朝堂或外放州府,名宦辈出,从未黯淡过。

  时任户部右侍郎的韩轸就是他亲舅舅。

  作为唯一的儿子,李晖最信任的就是母亲。

  韩氏初听此事简直要昏倒,但她坚强的撑住了,不曾露出半分端倪叫李煌察觉。

  她甚至还庆幸了一下,万幸儿媳妇争气,早就为安王府诞下长孙,所以李晖不能人道这事只要瞒得紧就无妨。

  她被皇后罚了五十个手板,还是分批次的罚,比起身体上疼痛,心理上羞辱更加让她难堪。

  可即使如此,韩氏也不曾怪在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身上。

  韩氏在御前曾说自己仅有这一个儿子,没错,只有这一个儿子,但不妨碍她还有一个女儿。

  作为韩氏‘独生子’的李晖依赖母亲为自己解决一切父亲解决不了的问题。

  韩氏受到儿子依赖自然是打起精神,她抛下那些难堪与羞辱,即刻为十五岁的女儿李静姝相看人家。

  儿子因身体有疾地位隐隐不稳,万万不能叫人知道。

  作为枕边人,她很了解李煌此人,一旦发现儿子是个有瑕疵的继承人,他一定会转而捧起那贱人生的小崽子。

  亲王爵位有什么用,即使亲王的头衔在晖儿脑袋上,可那还有一个皇位摆在那呢!

  王位与皇位,一字之差,天地之别,君臣尊卑瞬间显现。

  韩氏绝不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将来要给那小崽子下跪!

  那就只能不断为李晖加码,一母同胞亲妹妹的婚事就是极大的助力。

  安王府正院。

  李静姝昂着小脑袋被一群丫鬟仆妇簇拥着到了正院,所谓一脚出八脚迈便是说这大家小姐行动时的排场。

  李静姝作为安王府的嫡女,亲哥哥又是皇帝嗣子的热门人选,她的待遇只高不低。

  白皙的小脸娇娇的抬起,身上穿着粉蓝色对襟长袄,前襟斜斜的挂了一条碧玺珠串,十二对琉璃盘螭扣,外罩银狐毛领雪缎斗篷,边缘处滚了一圈米粒珍珠。

  她气鼓鼓的进门,跺跺脚撒娇道:“娘!你看,我这斗篷上的珍珠做的不好看,一点没有我要的样子!”

  韩氏蹙眉一瞧,招招手唤她过来。

  “多大的人了,还为这点小事生气,回头叫绣房缀一层金丝滚边就是了。”

  李静姝坐下后便凑到比母亲身边,神态娇气软乎乎的同母亲说话。

  韩氏眼神一闪,她抬手抚摸女儿的鬓角,温柔道:“静姝,如今府里有些变化你也瞧的出来,娘有意早点为你相看人家,你意下如何?”

  当父母问出这一句的之后,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李静姝也丝毫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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