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窜,一蓬一蓬的热气从脸上冒出。

  好不容易将马靴的拉链拉上,她按着按钮,驱动轮椅朝外走。

  门外,周禛扯着缰绳,将一匹灰色大马牵出来。

  灰色的马身被阳光一映,就像阳光下暗沉的水泥路面,马鬃的深灰色令人想起广袤无垠的星空,鬃毛上发亮的地方是星辰。

  这是比利时重挽马,身躯硕大肌肉发达,难得的是个性温驯有耐心,所以才将它挑出来。

  马鞍装成了双人的。

  “我的公主,请上马。”

  周禛单手脫下头盔,右手小臂上倾45度,微躬,漆黑狭长的眸里倒映出她纤瘦的影子,行了一个极优雅的绅士礼。

  尤其是,他右手还戴着黑皮手套,修长的手指将手套绷得极紧,极韧,看着很欲。

  孟昭然一颗心怦然跳了几下。

  她指了指马鞍,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让周禛抱她上去。

  “宝宝,你先走到马前,自己上去试一试。”

  周禛温和地拒绝,同时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

  孟昭然无法,她挪动一只脚,从轮椅上下来。

  动作笨拙,难堪。

  周禛知道她的难堪,背过身去。

  孟昭然摇摇摆摆地走了几步,在离马鞍一步之遥时,她的马靴踢到草皮上,一个趔趄,双腿无力摔倒在草皮上,结结实实的一个屁股墩儿。

  她好像浑身的气力被卸掉,连同方才换衣服时手脚的不灵便,要一同发泄出来,眼泪在眼眶里蓄着,不一会儿便漫漶成河。

  少女哭得哀哀戚戚,呜呜咽咽,像冬天下起鹅毛大雪时没有找到家的小猫。

  周禛回身,跪下来抱住她,将她脑袋按在他的颈窝里。

  她继续放

  声大哭,直哭得整个人一抽一抽,眼泪滴到周禛的颈项上,滚烫,烫得他也要同她一起融化。

  为什么这些再简单寻常不过的动作,她做起来迟钝又笨拙?

  像重新驯化四肢和手指?

  明明,她之前身体柔韧性那么好、能灵活调用四肢和手指,现在却退化成了这样。

  为什么?

  像提前进入老年期,垂垂老矣。

  身边的所有人都很正常,只有她,像被迫按到了暂停键。

  之前,她是心死的状态;可当意识到周禛蓬勃的爱意时,她有心要振作,但振作之后呢?

  振作之后,才发现重新驯化自己的肢体是这么难、这么难!

  尤其是,穿上骑马服的周禛英俊得像油画里走出来的王子,这愈发反衬了她的干枯,不美丽。

  她哭到喘气,用手机打字给他看。“周禛,我好丑,我接受不了现在的我。”

  周禛打字回她:“你不接受,我接受。”

  “我可不可以不走路?”

  “乖,不可以。”他揉揉她的脑袋,将她一头乌发揉乱。

  之前她头发泛着绸缎一样的光泽,乌黑顺滑。现在黑色的发根长出来,混着浅金发色,像焦糖布丁,发尾是稻草似的干枯。

  她在枯萎,下巴很尖,眼神清凌凌的,可还是那么好看,哭的时候汪着一包泪,眼睛像奥丁遗落了右眼的密米尔之泉。

  一种我见犹怜的美。

  周禛:“不走路,宝宝就永远不会走。”

  孟昭然:“可是,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么丑的样子,这么丑!”

  手机备忘录上,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像沉闷的争论。孟昭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觉得她真该死啊,总是把最不好的一面留给最爱她的人。

  她情绪不稳定、狂躁、易怒,失去耐心。

  周禛拿过她的手机,一字一句斟酌着。

  “我不觉得。你一点也不丑,你很漂亮。”

  “昭昭,如果是我生病,说不了话,走路会摔跤,你会觉得我丑吗?”

  “你会想不要我吗?”

  孟昭然看到这两句发问,怔住。

  喉咙里一抽一抽的声音停止,像打到一半又止住的一个嗝。

  她想象着那样的场景。

  她怎么会觉得周禛丑?她只会觉得他坐在轮椅上,病恹恹地仄着,肌肤苍白像古玉,有一种病美人的美,肌肤下透出的青紫血管的痕迹,让她心疼。

  她看着他走不了路,只会觉得他像学步的小孩,软乎乎的让她心都融化成奶油。

  这一刻,她忽而明白。

  既然在她心中,病了的周禛是这般模样,那此时的她在周禛心中,不也是学步的小孩、生病的美人?

  眼泪再度落下。

  她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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