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玉小姐,相府到了。”纵使安泰有些心急,面上虽是半分不显,可李抒玉还是感受到了。
“安总管,真是辛苦您跑这一趟。”李抒玉颔首行礼。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小主子的好友自然也是奴才的贵人,奈何殿下她受人所害。还不知道世人又要怎样编排殿下了。”安泰面色染上几分苦恼。
李抒玉神色认真:“安总管放心,抒玉不会胡言乱语。”
安泰笑容真了几分,懂事的有礼的小丫头在哪都讨人喜爱。
李抒玉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安总管,长公主的阿福今日不见了。”
“所以小殿下才会……”安泰低声道。
安泰眸中有一丝疑光一闪而过,瞬又正色道:“抒玉小姐的提点奴才晓得了。”话落,朝着抒玉鞠了一躬,上了马车驾车而去。
李抒玉抬头看向相府的牌匾,内心有些惴惴不安,这短短两日居然已经发生这么多事了。
李抒玉刚进府中,秦叔就迎了上来:”给大小姐请安!”
“大小姐,老爷正在书房等您呢!”
“好,我这就去。”
秦叔领着李抒玉到了海升苑:“老爷本想着一下朝就将大小姐您顺便接回来,可谁知小姐深受太后喜爱,竟让那身边的大总管亲自护送回来。”
李抒玉将袖子整了整,垂眸浅笑。心中却暗暗道,她不是受太后喜爱,而是受长公主的十分青睐。也不知,她好些了没?
“老爷,大小姐到了!”秦叔轻叩了叩书房的门。
秦叔听见里头应了声,这才推开门,复又转身回来:“大小姐,奴才先下去了。”
李抒玉提起精神缓步走了进去,“祖父!”
李尘归正在练着字,也没抬头,第一句话却是:“你的字写得如何?”
“潦草。”
李尘归似乎笑了下,“草书写得潦草,话也不糙。”
李抒玉一双桃花眼瞪得圆圆的,讶异道:“祖父怎知我写草书?”
“荔州府上挂了你的字画。”
李尘归搁下笔,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过来。换了一只细头毛笔,递给她。
“日后,你在天学监,要用小楷。”
李抒玉看见字帖上满是大气磅礴的“李怀峥”三字,猛然鼻尖一酸。她眨了眨眼,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垂下眸子,提笔认真用簪花小楷在一旁写下“李抒玉”三字。
“嗯,尚可。”
李抒玉抬头看向祖父,这般严肃看似无情的人竟也会怀念儿子吗?忽然觉得,面前这位丞相大人,似乎更鲜活了些。
“这两日在宫里,可害怕?”李尘归对这位表现良好的孙女很是满意,眼底也柔和了不少。
李抒玉抿了抿唇:“害怕,却也不怕。”
她落入冰冷的御泊,害怕就这样死在那里,再也见不到娘亲。却也相信,父亲不会让她留母亲一个人在世间,她父亲一定会守护她的。而看见那高悬塌上的尸体,一瞬间被惊到是有的,可是跟着父亲,却也早早就见过那些因为贫穷、因为疫病而不得不走向绝路的可怜百姓。
那一瞬,更多的是对了结生命的悲悯。
到底有多害怕,才会连死都不怕呢?
“这两天,好好休息养养身子,在去天学监之前,继续和薄连锦学习礼仪规矩。”李尘归也不留她了,在她临出门时交给她一封信,“荔州李府寄来的。”
李抒玉将信捏在手中,若不是怕被训没规矩,就快要跑起来了。
激动的红了眼眶,抑制不住的喜悦——她娘亲回信了!
“姑娘!”李抒玉一进湘苑,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直接小跑进房间里,青泽头回见李抒玉这般激动,连忙道“姑娘当心脚下!”
——“阿玉亲启。”
李抒玉小心翼翼拆开信封,拿出信件。
“展信舒颜 荔州府上一切安好, 娘亲要在这守住你爹爹, 故而不能陪伴阿玉左右 。 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阿玉定要谨慎行事 ,万事珍重。”
一信毕,李抒玉眼中已模糊不清,将信叠好,放回信封,发现里头有一枝海棠花。李抒玉擦了擦眼泪,将花拿出来,嘴唇微微翕动:“俏儿,帮我做成香囊。”
“姑娘和夫人一起种的花儿开了。” 红俏走过来,惊喜道。
李抒玉轻轻摸了摸,捧在手心里万分珍重。
德祥宫
“母后,这‘伴生天府又来仪,主守,生也,杀也’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宁愿吊死在儿臣的寝殿也要证明儿臣是不祥之人吗?”南昭敏靠在床边,整张脸惨白惨白,一双眼却倔强地盯着太后。
太后吹了吹手中的汤药,“敏儿来,将药喝了,喝了就不难受了。”
南昭敏半晌未动,鼓起嘴来,暗自生闷气。
太后心里酸涩难忍,苦笑道:“瞧你,小脸苦成什么样了,你将药喝了,母后就什么都告诉你。”
昭敏二话不说,接过那碗药,就猛得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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