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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神情看似并无很大变化,但她莫名地有一点担心,所以出声打断。

  “这书有什么不对吗?”她小心地问。

  问真这才意识到,她的神情或许并无不对,但含霜对她过于了解,对她的状态过于敏感。

  她摇摇头,将书放下,“如果不是做旧的,就没有不对了。”

  含霜惊呼一声,倒吸一口气,“是有人刻意谋划算计?是我疏忽,没想到会有人从十七娘子处着手,我立刻去查。”

  问真看着书上那笔字,皱眉半晌,“你只要查她身边的人这阵子都接触过什么人,是否有专精书籍做旧的,是否从旧书摊上买过书。无论有无,立刻来回我。然后将此事吞回肚子里,不要再提。”

  含霜沉声应诺。

  问星的表现并无太大疏漏,但很多时候,对答如流,不假思索,何尝不是一种疏漏。

  这本所谓的古书笔记是假的,问星对牛痘的自信却不能作假。

  那问星,又是从何知道的预防之法呢?

  牛痘,牛痘。

  问真叹了口气,将万般思绪都压回心底,琢磨一会,看了眼那本书,又想捏眉心。

  无论怎样,总归是自家妹妹,问星早慧,又有一些谨慎小心,她还算放心。

  这点疏漏之处,就由她补上吧。

  裹着薄粉的雪白面皮透着殷红颜色,是樱桃酱的颜色,令人见之口舌生津,糕饼盛在青瓷盘子里,颜色煞是好看,问真看着糕点,想起季蘅来,“挪去书房吧。”

  她答应了这几日陪季蘅,就不会轻易食言。

  季蘅正在书房里对着棋谱冥思苦想,他学围棋的时候不长,季母和季芷都不擅长,幸在共事的管事是个臭棋篓子,总拉着他下棋,给他练出了这一门技能。

  某次“偶然”——其实纯刻意地提起,问真便笑着答应叫他练出足够打败程管事的水准。

  二人坐在窗边着棋,窗外小院两丛芭蕉青翠,廊下有数盆时令花卉,还有曲眉一早送来的一盘石榴花供在案头,艳红灼目。

  下午清风正好,季蘅捻着玉制的棋子,本来蹙眉冥思苦想,被清风一吹,忽然从沉思中走神。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对面,问真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捻着棋子,眼睛还落在旁边的棋谱上,显然是他这一子思考的时间太长了。

  下午的阳光太好,照在问真的侧脸上,一层金黄光亮为微调的专注凤眸增添一分神秘。

  问真的眉目生得其实很冷,很锋锐,如不留情的刀,只是她平日眼中时常含笑,淡化了这份锋芒。

  她垂眼沉思,不用笑修饰自己时,那份锋芒便直直展露出来。

  同样的眉目,生在周元承身上,是天潢贵胄,龙章凤姿,生在问真脸上,便需得以温柔平和修饰。

  这样锋利的目光神情,世人认为不适合出现在女子身上。

  季小郎君本是随意一眼,却舍不得挪开目光了,定定瞧着,指尖想要触碰那眉眼,又在距离眉目两寸的地方稍顿。

  问真抬眸看向他,锋芒转瞬即逝,露出一点笑意,“怎么,终于想好落在哪里了?我可不用赔礼,更不收人指头。”

  昨夜他们曾聊起赌场笑话,问真想起,随口打趣。

  季蘅急中生智:“您的鬓角散了。”小季郎君胆子随个长,大大方方地问:“我替您挽起可好?”

  问真含笑倾首,“若理不好,我可要罚的。”

  她的鬓角只是有些松,倒未散开,季蘅还是取了花水篦子来,细细替问真理好,梳理头发时,指尖皮肤不可避免地与问真耳边相触,季蘅手稳稳当当,紧张只有自己知道——或许还有问真知道。

  问真微微阖眼,伴着清风享受郎君理发的服侍,闭着眼,含笑道:“我怎么觉得你紧张呢。”

  “多替娘子挽发几次,便不会紧张了。”

  问真没睁眼,手却准准握住他的手,“或是怨我?”

  季蘅放下手中玉篦,闭眼问真的纵容助长了他的胆子,他凑过去,用脸颊贴着问真的脸颊,嗅着蔷薇水香,却舍不得闭上眼。

  肌肤相贴,时光缓慢,他微微倚着问真的头,呐呐道:“我怎么会怨娘子呢……只怨我生得太迟。”

  问真笑了,牵着他的手没有松开,拉到自己怀里,指尖一点点摩挲、感受比她粗大些的男人的指节,或许这就是先天体型的差别,季蘅手上弓马茧子并无她重,但随着身量的猛蹿,手还是比她粗大很多,指节当然是如此。

  静谧亲密的光阴中,问真的声音似含轻笑,“若早几年,我们未必能在一起。阿蘅……”

  她轻轻唤着,季蘅只想醉死在这片光阴里,不想回复她方才的言语,便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作为回答,示意自己听着。

  “你若一世不变,咱们便这样过一世。”

  这样过一辈子,似乎不错。

  这一次的承诺,似乎只是随口之言,远不及上一次情深意重。

  季蘅却险些当场跳起来,他手臂颤抖,几乎无法发出声音,半晌,轻轻环住问真,手臂很克制地不愿冒犯,他却几乎想将自己的血肉都塞到问真的身体中。

  他的躯干、头颅、心脏……完完全全属于问真时,又会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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