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佛门弟子时常用以规劝世人的一句话。
回头亦是一种选择,但若是不回头又会如何?
“人生如逆旅,自然艰难。而我偏要往前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风雪之中出现了一道血色的剑光,雪幕颤抖了几分,卷起了一重气浪,将周遭压在枝头上的积雪簌簌地落下。
可惜的是,雪幕仅仅只是颤抖,那一重重的风雪还是挡在了苏牧的身前,就像是一堵堵城墙,一道道天堑难以逾越。
言灿抬手间,轰出一道金色手印,手印在空中放大,然后重重地撞在了雪幕上。
“佛门的手段果然有意思。我就不信一道雪幕能够挡住我的去路。”
说着,言灿轰出一拳又一拳,拳影闪着金光,乱了飞雪,砸在雪幕之上。
苏牧没有再出手,若是连言灿也破不开雪幕,那么多加苏牧一个,也是徒劳无功罢了。
言灿不信邪,足足花费了一炷香的时间。拳影疯狂,而挡在身前的雪幕如山岳,难以撼动。
雪幕之后,那一座小雷音寺中,一座座莲台之上,数道人影正看着这一幕。
禅光大师与一念菩萨皆是在其中。除此之外,还有几位菩萨,而在这些菩萨身前站着一尊魁梧的身影,身影持着金钵,却是顶着一颗老虎头。
不错,这是一尊妖佛。
佛法无边,普渡的不仅仅是人族,亦是还有万千生灵,其中妖族也在其中。
佛门之中,并无种族之分,以人身修道成佛和以妖身修道成佛,这并没有任何区别。只要佛法高深,皆是能够成为佛门的得道高僧。
“以此法阻止他们前行,并不能够让他们心服。”禅光大师并不赞同眼下的做法。
佛门以理服人,若是以强硬的手段逼人屈服,只会败坏了佛门的名声。
一念菩萨则是说道:“师尊,苏牧等人屡屡攻讦我佛门清誉,此等恶徒就该幽禁在思过崖日日聆听妙音佛法,净化心灵。”
“况且,此举若成,只会让他们忘记了云鹤罗汉犯下的罪孽,不会伤害他们。如此已经是我佛门极大的宽容了。”
说着,一念菩萨看向镜中的苏牧,眼中闪过一丝憎恶。“难不成还要将他们迎进来,由他们质问羞辱佛门吗?”
一念菩萨所言都是寺中其他菩萨心中所想。
过往的事早该尘归尘土归土。有人想要借着过往的事来攻讦佛门,这是佛门中人都不能容忍的。
“阿弥陀佛。”禅光大师心中复杂。
他反对传道之战,反对以涂炭生灵的方式弘扬佛法。
可是,他一人之力太弱小。那些想要将佛光普照九洲的佛门高僧断然不会赞同他。
关于传道之战是这般,如今对待苏牧等人也是这般。
禅光大师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他的力量太过渺小,无法做主。
此时,站在诸位菩萨身前的虎头妖佛缓缓开口。“诸位不必争辩。这一场风雪是考验。苏小施主若是连一场风雪都走不出,又如何能够踏入小雷音寺?”
一念菩萨赞同开口道:“虎悲大明王说的是。风雪磨人,亦是如红尘滚滚。走不出这风雪,又如何为亡者喊冤?”
虎悲大明王受当代佛主教导,自小伴随佛主,曾为佛主坐骑随同佛主游历九洲。如今更是修成人身,成为如今佛门的虎悲菩萨。
因一直伴随佛主,虎悲大明王的地位极高,佛主之令大多由虎悲大明王传下。
一众菩萨沉默不言。此地是须弥山,但想要走上须弥山讲道理,更需要实力。
就像是那些信徒往往是走不进须弥山的,一旦踏入其中,就会被传送出来。这是不可逾越的力量。
忽然,虎悲大明王开口问道:“玄弥,你觉得苏小施主能够走出风雪吗?”
玄弥并不在小雷音寺中,但虎悲大明王的声音依旧传到了玄弥的耳中。
此时,玄弥望着眼前的雪幕,周遭是簌簌落下的积雪。尽管苏牧等人的攻势破不开这一层薄薄的雪幕,但是周围的风雪被搅乱了。
双方仅仅是隔着一道雪幕。等着雪幕消散,苏牧等人就能够看到玄弥的身影。
玄弥早已经想过这个问题,自然而然地回答道:“苏施主之灵慧非常人所有,弟子相信苏施主能够寻到破解之法,走出风雪。”
佛门之中,玄弥与苏牧之间的交往最多。
在仙洲宴上结盟,在寒山寺相遇,几次交谈之后,玄弥越发觉得苏牧生有慧根,是个当和尚的好苗子。
玄弥自然也想让苏牧皈依佛门,但他不会强人所难,不会如一念菩萨那般下作暗中度化苏牧。
欣赏,敬佩,而佛门亦是将缘分。
风雪弥漫,雪幕落下,玄弥没有走开。他知道这一场风雪困不住苏牧。
毕竟,苏牧曾经遭遇的风雪远比眼前更为恐怖。
玄弥的声音自然也传到了小雷音寺,传到了诸位菩萨的耳中。
众人心中各有想法,但虎悲大明王没有开口,其余人也都默契地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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