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眼弯弯。
她长了一双和裴玄铭很像的眉眼,却比裴玄铭灵动爱笑的多。
裴玄铭略一点头:“嗯。”
紧接着又蹙起眉头,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装扮?”
少女挽着头发,故作娇羞:“好看吧,难得借你的光回一次京城,专门找樊楼的姐姐们给我做的,我昨天晚上一口气包了她们好几个人呢,花的你的军饷,不必谢。”
裴玄铭:“……”
此人是裴玄铭的远方堂妹,名叫裴明姝,裴家这一代子孙凋零,到了裴玄铭这里,翻遍族谱,也就这么一个同族的妹妹。
十年前裴明姝父母双亡,被亲戚送到京城来投奔裴老将军,自此就在京中裴府里住下了。
后来裴老将军病逝,裴玄铭远赴西北,担心她无人照料,便将她也带去了西北。
裴明姝日日在军营中耳濡目染,久而久之,竟也会点武艺,随军出征帮忙善后,救治伤员颇为娴熟,裴玄铭也就将她一并留在西北了。
“他怎么样了?”裴玄铭问。
裴明姝挑眉,随即掀开车帘子,露出车内另一个人伏在侧座上的身影。
“还没醒,伤的太重了,身上除了凌迟之时挨的那几刀,还有不少鞭伤和烫伤,手腕和脚踝上全是绳索绑缚的淤青,好可怜。”裴明姝面露不忍,低声对裴玄铭道。
“你给他止血上药了吗?”裴玄铭将那一瞬间的怒气压抑回胸口,勉强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当然,只是他什么时候醒,我就没把握了。”
“要你何用?”
“喂!”裴明姝无奈:“你怎么这样,那可是诏狱的刑罚,他能熬到今天不死已经很不错了,我能用军中的药丸把他的命吊着也已经很不错了。”
裴玄铭懒得理她,只一言不发跨上马车,催马向前。
谢烨始终没有醒过一次,路途漫漫,裴明姝时不时的拿水在他嘴唇上润一点,然后收回水囊,感慨道:“哥,他长得真好看。”
在外面驾车的裴玄铭:“嗯。”
“你也觉得他好看,是不是?”裴明姝不依不饶,从马车里又探出头,凑到裴玄铭面前好奇道:“你既然这么在意这个人。”
“为了救他费了这么大波折,又是同江昭将军里应外合放玑裘人进来,又是在法场作乱,又是对皇帝坑蒙拐骗……那当初为什么要跟他吵架,这么多年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不关你事。”裴玄铭不咸不淡道。
“说说嘛,哥。”裴明姝撒娇:“路上就咱俩,闲着也是闲着。”
“你觉得闲的话,可以从车上下来,跟着车从京城跑到西北,就不觉得闲了。”裴玄铭冷冷道。
裴明姝乖乖闭嘴,把头缩回车里去了。
谢烨是在一阵微小的颠簸过后,才有一点意识的。
满车的花香气,很像他年少在樊楼里接受姑娘们掷花时的味道。
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入目就是少女粉色明媚的裙摆,花香扑鼻而来,恰好此刻车轮下碾过一颗小石子,整个马车重重一颠。
谢烨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咳的他胸口发疼,伤口再次裂开,谢烨不得不艰难的用掌心抵住胸口,试图缓解身上的痛苦。
裴明姝原本靠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听到动静刷的睁开眼睛,高高兴兴的对谢烨道:“你醒啦!”
谢烨睁着眼睛说不出话,只能朝那陌生少女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他没打算开口问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自己。
答案很明显,眼前这少女的眉目与五官都与裴玄铭惊人的像,简直是不打自招。
裴明姝伸手要掀开前车门,朝外喊了一声:“哥!他醒了!哥——”
只听“啪!”的一声,外边驾车的人头也不回,重重的将车门和帘子从外边关上了。
裴明姝:“……”
“我哥,哈哈……他害羞……害羞。”裴明姝尴尬的笑,回身去扶谢烨:“你好些了没有,要不要喝水?”
谢烨就着少女扶着他的手臂,喝了几口水,然后筋疲力尽的躺回原来的地方,柔和的笑了一下:“多谢姑娘,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裴明姝,外边那个是我哥裴——”
车门从外边再次朝后用力关了一下,不偏不倚刚好打断了裴明姝的话。
裴明姝:“……”
“让他自己跟你说他叫什么吧!”裴明姝瞪着车门怒道。
谢烨嘴角轻轻勾起一丝笑意,他的面容仍然憔悴而苍白,身上全是酷刑留下的伤口,一路马车颠簸,不少血口都裂开了,斑斑血迹已经浸透了他白色的中衣。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外边的人解开缰绳,放马去自己吃草休息,裴明姝解下外衫,将衣服盖在谢烨身上,俯身的时候她见谢烨脸色潮红,额头隐约冒汗,手上却冰凉的很,不觉微微一怔。
“谢公子?”裴明姝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谢烨张了张口,仍然虚弱的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奈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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