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滴答落血, 身上还带着在牢里时尚未愈合的刑伤。
“平旦到!开始行刑!”
头顶晨光熹微, 透出一线斑驳。
腥辣的酒水“哗啦”一声,泼在刽子手握着的刀锋上, 空气里水雾喷薄,满场皆是血与酒交织的腥气。
谢烨始终不曾抬眼,在行刑者的刀刃划过他第一层血肉的时候,他也只是抿了抿唇, 将嘴角的抽动压抑回去。
其实不怎么疼。
诏狱里重刑加身,远比这轻描淡写的几刀残忍的多。
痛楚是在小刀刮下第二层血肉的时候开始变的清晰的。
一旁的行刑者直接将刀锋钉进了他右肩的骨髓里,以此来加重犯人的痛苦,谢烨果然克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兄台,您一次能割的多点吗?”谢烨偏头诚恳道:“我晕血。”
刽子手冷笑一声:“陛下口谕,三千刀,一刀都少不得,您且慢慢挨着吧。”
空中北风呼啸,天地晦然变色,酿成一团浓的化不开的愁云,笼罩在刑场上方。
第三层血肉被刀锋划开,刑架的地面上血流如注,几乎汇聚成了一道蜿蜒的小溪,浸透了刽子手的鞋底。
“啐,晦气。”那负责行刑的大汉道。
谢烨此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周身血水在汩汩往外涌,身体越来越凉,手臂原本就被捆在刑架上,让粗大的绳索勒的青紫一片,血管受到挤压,鲜血淌的越发汹涌。
“打水来,把他弄醒,圣上说了,两千刀之前,不准他晕过去。”
监刑的狱卒拎起木桶,寻了个最近的井口打水。
他刚俯下身子,就发觉井中水面在漆黑的甬道里微微晃动起来,泛起跳动的波澜。
这就奇了,京城地处长安,已经数年没有发生过地震了,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只见对面街巷口处远远扬起一片巨大的沙尘,数匹快马沿着街道疾驰而来,所过之处一片惊叫连连,瞬息间居然已经掀翻了数十个百姓摆在街口的摊位和铺子。
“什么人!京城之中禁止策马疾驰!快停下!”
狱卒大喝出声,然而那马背上的人却是连他理都不理,一路朝刑场的方向狂奔而去。
大事不妙。
狱卒赶忙快跑几步,追在马队之后,匆忙之间他看清了那群人身上的服饰。
披发编辫,头缀银饰,为首那人上身几乎是半赤裸,只在腰间围了一层毛毡遮挡,骑在马背上的身形高大魁梧,显然不太像中原人拥有的体格。
北疆蛮人的打扮?!
裘玑人?
狱卒惊疑不定,旁侧群众四散奔逃,轰然一下如同鸟兽散开。
“禁军何在!还不快来支援,没看见有人来劫法场吗!”
“速报圣上!”
一片乱哄哄中,为首那北疆人伸出一只手,用蹩脚的汉语说道:“非也!我等并非前来劫法场——”
人群中安静了一瞬,早有人向空中射箭向禁军发射信号了。
那北疆人却还是不紧不慢的把话说完了。
“你们今日处决之人乃我裘玑国的公敌,他曾率明渊阁众恶徒在我裘玑领土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等奉狼主之命前来,向大周皇帝请求,将此人带回去,用他的鲜血浇灌我裘玑百姓的徒弟,用他的骨肉来告慰我们英勇战士的在天之灵!”
纵使谢烨已经因为失血太多而一声都发不出来了,他听闻此言也忍不住费力的抬起头来,想说我什么时候还带领明渊阁在裘玑做过恶?
他怎么不知道他谢烨有这么大本事?
“你且放下武器,下马就擒,随我进宫禀告皇上,再议其他,在我京城的土地上纵马伤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远处传来禁军赶到的马蹄声,震得地面隐隐颤动。
队伍中另一人戴着面具的年轻人越众而出,纵马上前,冷冰冰的道:“无论如何,此人必须得死在我裘玑的手中,还请陛下见谅。”
下一刻,他抬起手中弓弩直指谢烨,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弩中箭矢霎时射出,嗖嗖嗖三箭同时出鞘,两箭分别断开他手臂两侧的绑绳,一箭正中谢烨心口。
只见那刑架上的囚犯先是失去了绑绳的支撑,整个人从刑架上无力的摔下来,跪伏在地,他神情痛苦的咬紧了下唇,胸口晕开一层血迹,他喘息着抬头去看射箭那人,隔着数米远的距离,他看见了面具后面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
谢烨筋疲力尽的从口中又吐出一口血,然后身形一歪,没了动静。
禁军随之赶到,巨大的喊杀声在耳畔响起,他感觉有人粗暴的把他拎上了马,冰凉的大手紧扣住他的腰身。
耳畔全是马背上的风声。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一切归于寂静。
……
“放肆!”李彧勃然大怒。
“你们那么多人看守护卫,居然被几个裘玑人捷足先登,把谢烨给弄死了!”
&em
深夜慢读:csw888.com 丝袜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