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赶到前线的修行者们毫不吝啬地燃烧力量。有人施法辅助庄归去的法术,全力扩大其威力;有人掏出压箱底的法器,协助庄归去固定那只可怜的左手。
更有甚者,干脆燃烧本源,将法力尽数传给庄归去——那失去儿子的黑.道士老头目眦欲裂,干枯的胡子根根竖起,他的法力汇成一道带有隐隐红光的光芒,径直流入庄归去的身体。
悲怆与快意将他的脸庞扭曲了,那双原本发黄的眼睛快速干瘪,化作塑料般的质感。哪怕方休不懂术法,都能看出他的生命力在快速流逝。
他的双颊进一步塌陷,皱纹仿佛干枯土地上的龟裂。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老人几乎无法维持平衡,他原地摇晃两下,本能地看了圈人间。
就像他知道那会是最后一眼。
最终,他的目光停在方休扎眼的红衣上。老人变形的眼球微微转动,露出一个纯粹的微笑,貌似想起了不久前糕饼的甜味。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的躯体崩成棕黄的齑粉,他的死亡无声无息。
方休没有回应老人临终的微笑,他俯视着那抔黄土,久久无言。
直到死去,老人都相信自己在封印邪魔、保卫人间,为儿子报仇雪恨。
而他所做的,只是用性命为白双影的疼痛加上一码,将这人世往毁灭边缘推进一寸。
庄峯更是一马当先。
他守在庄归去身侧,数百把火剑虚影在空中旋舞,亲自为庄归去护法。
一片火热中,法术光影里,只有庄归去带来那本书躺在角落,纸页被风吹得莎啦啦作响。
……正如方休所猜测的,汹涌不止的剧痛之下,白双影彻底愤怒了。
群山巨震,飞鸟满天,大地晃到让人难以站稳。阿守干脆把剑一拔,利落地支撑身体:“姓庄的疯了,他不要命了吗?!”
她帐中定过计,上阵杀过敌。都说兵者诡道,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狂的做法。
除了疯狂刺激白双影,庄归去根本什么都没做,连一点自保措施都没有!
“……他很聪明。”片刻之后,方休低声回应。
“白双影这样天生地养的‘天道一角’终归是少数。”
“天庭地府的神仙都要吃人间香火,享人世拜祭,或者干脆是凡人飞升。人世是他们的存在之本,他们不会坐视人世出现灭世之灾。”
“……这种涉及存亡问题,和‘正义与否’已经没关系了。哪怕白双影吃了天大的委屈,神仙们也得护着人世。”
阿守听得五官直皱:“道理是这个道理……庄归去作为始作俑者,怎么能保证神仙不找他的事?”
“就凭他有‘筹码’。”
方休无意识摩挲着嘴唇。
“庄归去本身是术法大师,还是朝廷命官,在民间也极有威望。现在时局动荡,要是神仙把他作为‘恶徒’处理,只会让人世彻底混乱。”
“另一方面,神仙下凡对抗天道一角,于情于理都要给自己留后路——他们必须让人世参与对抗,将来若是天道一角记恨,还能有过得去的‘责任人’。”
“所以对于神仙们来说,让庄归去当人世的‘出头英雄’,百利而无一害。不仅利于平稳人间乱世,天道一角还会优先仇恨‘罪有应得’的庄归去,完美。”
“庄归去知道这一点,神仙也知道这一点,两方心照不宣罢了。”
阿守哑口无言。
半晌,她狐疑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因为我和庄归去,本质是一类人。”
甚至比你想象的还要相像,阿守姐姐。
方休想以微笑回应阿守,可惜失败了。他的掌心被指甲戳得血肉模糊,内心一片冰寒。
阿守瞥了眼方休淌血的拳头,迅速放松语气:“当年那皇帝崽子要是有你半分机灵,我也不至于死得那般憋屈。”
两人周遭,地动山摇得越发明显。山中崩裂的脆响连绵不绝,太阳还未下山,白双影硕大的本体便浮出山体,在阳光中变幻流动。
还活着的修行者们直视了飞快涌近的异物,他们呆立原地,头颅扬起,四肢与舌头化作粗糙的黑色枝杈。一片黑森林快速生成,只有庄归去和庄峯原地坚持,继续攻击白双影。
这一回,白双影没有仅仅针对前来挑事的庄归去。
带着怒火与委屈,顺着龟裂的群山,他的本体流向周边各地。天空再次变色,墨汁般的染向远方。
方休不清楚白双影是想要毁掉人类,还是单纯威胁庄归去,想要剧痛停止。说实话,他的鬼想法不再重要——
庄峯的护卫下,庄归去如同一根卡在白双影喉咙里的刺,牢牢钉在群山之中。
疼痛不会停止。
阿守单手护着方休,两人藏在一棵漆黑枯树后。
兴许是白双影宿在方休体内的缘故,那些疯狂的污染绕开了两人。令人惊叹的是,庄归去与庄峯居然也挺住了污染。
……不过,那些全副武装的精兵至今没有出现。也是,和五年前同样的攻击模式,归山教不会蠢到再来第二次。
方休大概能猜到,到底是谁帮这两人替了命。
太阳即将下山,天道一角也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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