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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这一世, 轮到我来救你了。

  后半夜起了北风,庭院里的树枝被吹得哗哗作响,屋中早已点起了熏笼炭盆,一缕挟着冰凉雪气的冷风却还是顺着半掩的窗户溜进来,吹醒了和衣而卧的裴如凇。

  他睁开了眼,毫无睡意地盯着窗纸上倒映的张牙舞爪的树影,在黑夜里发了会儿呆,最后无声地叹了口气,掀被坐起来,披衣下榻,走到两步外的大床旁,在昏迷不醒的闻禅身边默默地坐了下来。

  她已经昏迷了整整四天,太医院所有拿得出手的大夫都在公主府里走了一遭,可谁也看不出病因到底是什么。

  公主脉象有力,体温正常,气息均匀,但无论针灸还是服药都叫不醒她,就好像她的躯壳还留在这里,魂魄却不知飞去了何处。

  皇帝已经动了找僧道进宫的心思,只是通明禅师业已作古,仓促之下还没挑出合适的人选。

  裴如凇叹了不知道第多少口气,握住闻禅温凉的手,高挑的身形委屈巴巴地蜷缩起来,寻求慰藉似地把头抵在了她手背上。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闻禅对相归海的警惕都非常强烈,甚至不惜亲自动手也要杀之而后快。裴如凇再迟钝也能隐约察觉到这股莫名的敌意,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也就是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闻禅曾与相归海结下过不死不休的深仇。

  他抬起头,注视着闻禅宁静安稳的睡颜,在心底无声地发问:这是你的第几世呢?

  “你这是深更半夜刚做完贼,还是到我这儿梦游来了?”

  那分明正在沉睡的人薄唇微启,忽然闭着眼飘出了一句低哑的调笑。

  裴如凇双手剧烈地一抖,嗓音刹那就哑了:“殿下!”

  “嗯,我在呢。”

  闻禅从漫长的梦境里醒过来,最先感觉到的是四肢酸软完全不听使唤,肩颈腰背无一不痛,但月光里裴如凇的影子还是好端端的,握着她的手也依旧干燥温暖,她便觉得这些不舒服都还可以忍耐:“先别喊人,扶我一把,躺得我全身都疼。”

  裴如凇把她捞起来抱在怀里,自己背靠床头当人肉垫子,像个贝壳一样将她囫囵保护起来,轻轻地替她揉着肩背:“这样呢?舒服些了吗?殿下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闻禅被他揉得眯起眼睛,轻声道:“没事,别担心。我晕了几天?”

  “四天。”裴如凇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改口道,“四天四夜,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虽然光线黯淡看不真切,闻禅勉强抬手碰了碰他下巴上的青茬,感觉到他这几日憔悴了很多:“我吓着你了吧?你刚才是在偷偷哭吗?”

  裴如凇本来没有,但被她这么一说,眼眶顿时就酸痛热胀起来,矢口否认:“没有。”

  他抱着闻禅的手臂却悄悄收紧了力度,闻禅在他肩窝里哼笑一声,有气无力地道:“我刚醒来的时候,还以为外面下雨了,也不知道是谁洒了我一手的水。”

  裴如凇:“……”

  “殿下还有精神调戏人,看来是真没事了。”他故意绷着脸,“瞒着我偷偷去杀相归海,结果把自己也带进去了,我差点被你吓死。殿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

  闻禅抬眼:“你怎么?”

  裴如凇赌气一般在她耳边发狠:“我就不活了!”

  闻禅:“噗嗤。”

  很难想象当年那个清孤决绝的裴如凇会说出这种话,可见闻禅这些年没有白忙活,愣是把一棵凌霜傲雪的松柏养成了迎风流泪的小白花。

  “低头。”

  裴如凇有个好处是很听话,闻禅让他做什么,他会先照做再问为什么,结果猝不及防被闻禅在唇边啄了一口。他当即就绷不住那张严肃的面孔,又得克制自己不要冲动,强忍着笑意问:“干什么?”

  “不干什么。”闻禅勾了他一缕长发绕在指尖,笑得像只心满意足的狐狸,“我的人,我想亲就亲,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唔。”

  顾及她的身体,裴如凇不敢闹得太过,浅尝辄止地亲了片刻便主动错开,却还是密不透风地抱着她不肯松手,低低地道:“我总觉得,殿下醒来之后,好像和从前有点不一样。”

  在浓沉的夜色里,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清冷月光,闻禅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

  这就是她不叫别人进来的原因——裴如凇早就从蛛丝马迹中触及到了真相,他一定会找个机会发问,只是闻禅出于某些私心,并不想告诉他曾经有过那么惨烈而遗憾的过往,更不想让裴如凇觉得这一生所得到爱是用来偿还恩情的债。

  该还的上辈子闻禅已经还完了,这辈子她的驸马只需要随心所欲恣意生长,再也不会有天塌下来只能他去顶的结局了。

  “因为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闻禅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试探,“梦见了以前的事情。”

  “梦里有我吗?”

  “很多。”

  “是什么?”

  “醒来就忘了。”

  “……”

  裴如凇沉默片刻,小声说:“骗人。”

  “没骗你,等我八十岁的时候,说不定会突然想起来。”闻禅笑了起来,“你如果真那么好奇的话,到八十岁再来问我吧。”

  裴如凇倏地一怔。

  那道犹如铁箍般长久束缚着她的咒语终于出现细微裂痕,从未许诺过“白头偕老”的公主殿下,竟然第一次主动打破了“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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