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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咿呀呀”张嘴说些什么,似乎是在向谢瑾求饶求救。

  鲁瑶知道谢瑾心慈,生怕他真的要放过,忙劝阻道:“殿下不可,此人作恶多端,多年来勾结北朔官府迫害当地中原百姓,劫杀勒索商队,他身上少说得背了上千条人命!”

  谢瑾眸子清冷,淡淡应道:“嗯,我知道。”

  鲁瑶怔怔地看着他走到了陈利生旁边,还是有些担心:“殿下……”

  谢瑾沉静地蹲下了身,下一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竟用五指一把紧握住了插在陈利生心口的那支箭。

  “你……是……你是……谢瑾!你……怎能……杀……”

  陈利生口中一时都被鲜血堵满了,哽噎着再也说不出话。他痛苦瞪大眼看着谢瑾,恐惧得在死生边缘挣扎起来,四肢乱蹬。

  怒意仍不断地在谢瑾的指尖聚集。

  他一时生出了个令自己都心惊的念头。

  谢瑾不是没杀过人,他也曾在战场上斩将搴旗,杀敌无数。

  可这次尤为艰难,连呼吸都在胸腔鼻尖一阵阵地发紧,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是在泄私愤……

  他也尝试阻止自己反常失智的行为,可只要一想到当年的裴珩经历着怎样的折磨,背负着怎样的绝望,他就恨不得加倍奉还,以牙还牙。

  他承认自己做不了圣人。

  终于,谢瑾绝厉地将那支箭从陈利生的心拔出——

  到底是失了分寸……

  刹那,一股鲜血直直喷溅。

  不过一瞬,人就死绝了。

  第77章 勿念 他今夜不得不反复质问自己。……

  回到军营后, 谢瑾大抵是精神放松了,难以抵挡的疲乏之意旋即袭来。

  可一躺进褥子中,他又神思不歇, 辗转难眠。

  是夜昏昏沉沉, 谢瑾半睡半醒间做了个梦, 倏忽睁眼又醒了,就望见那封信还放在木桌上。

  信是谢瑾今一早收到的。

  他当时忙着跟军中将士制定对付山匪的详细计划,没来得及回。待到事了,他又不知该如何回复了。

  反正难再入眠, 谢瑾披氅起身走到了桌边, 又拿起那封信。

  裴珩开蒙晚, 他的字算不上好看,这笔锋落处还藏着几分急躁。可不难察觉, 他写信时定努力端正着一笔一划, 好让字迹看起来赏心悦目一些。

  见字如晤,谢瑾脑中能立刻浮现出他写信时的神态动作。

  他心思反倒更沉了,研磨提笔,就打算给裴珩回信。

  经这一日后, 谢瑾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裴珩的过往, 只是同外人一样,将裴珩流落在宫外的那十五年轻率概括为“受苦”二字。

  可,又是什么样的苦呢?

  裴珩小时伶仃孤苦, 无人帮衬,他一个人又是如何挨过那些苦头的?

  谢瑾对此所知甚少, 可能都没有姚贵了解得多。

  且在世人眼中,似乎只要苦尽甘来,所有苦就都是值得的。圣贤书亦是如此说的, 什么天将降大任,必苦其心志,劳其体肤一番。

  谢瑾是被儒学训导出来的规矩人,对此种道理也一直深信不疑。

  可他今夜不得不反复问自己,从前陈利生之徒打在裴珩身上的那些鞭子,于他而言到底有何益处?

  裴珩所受的那些屈辱,当真都是有用的么?

  一想到这,谢瑾胸腔涌上一股难安,他有许多话想问裴珩,可思来想去不知从何问起,因此也不知从何处落笔。

  转眼见天色将明,曙光驱散夜间的凉意,已有将士出营操练。再不久,探马信使就便要取信发往建康了。

  谢瑾思量百般,最后只写下一行:[事情办得很顺利,我也一切安好,皇上勿念。天冷了,记得添衣。]-

  军中纪律森严,比不得在宫中。

  鲁直虽不会同要求手下将士那般要求谢瑾,可谢瑾自觉恪守着军中规矩,与将士们同吃同行。哪怕几乎一宿没睡,他也没再多歇,这会儿就打算前往大营议事。

  谢瑾来早了,人还未到齐,一进帐中,先看见了一个熟悉亲切的身影。

  “醒时?”

  当着一众陌生将领的面,康醒时有些拘谨,可快走到谢瑾面前时,还是按捺不住笑意:“瑾哥!”

  康醒时黑了,人也瘦了一圈。不知是他身上这副轻铠,还是这两月随军在战场上历练的缘故,令他看起来都成熟了不少。

  只有露出虎牙笑时,依稀还似从前。

  谢瑾心中略有感慨,也对他笑了笑,说:“我记得你当初随军时,是分到震洲将军麾下的,现在不应在惠州么?怎么来了巴岭?”

  “前些天定安军已攻下了惠州席城,不过,这一仗的代价实在惨烈,死了好多人……”

  康醒时说着目光便沉了下来:“总之,定安军需在惠州休整一段时日,于将军得知巴岭山匪棘手,便拨派了六千精锐过来支援鲁家军,我也便跟着一起来了。”

  谢瑾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战事本就残酷,一开始心里有过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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