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设在后花园的水榭,四周摆满了盛开的牡丹,层层叠叠的花瓣在阳光下舒展,浓烈的花香几乎要将人陶醉。
阿楚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这具身体向来更偏爱清浅的香气,比如晏辰身上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宾客们陆续到场,衣香鬓影间,阿楚坐在晏辰身侧,看着他从容地与众人寒暄。
他今日身着月白色锦袍,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公子的风范。
阿楚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身影,扫过他唇角的浅笑,心口突然泛起细密的痒意——这具身体对他的在意,总是这般毫无预兆地涌上来。
“听闻晏公子与阿楚姑娘情投意合,今日何不借此良机,以情为题,共赋诗词?”有位文人笑着提议,众人纷纷附和。
阿楚顿时紧张起来,身体微微发僵。
记忆里在药铺,她只认得些简单的字,虽跟着晏辰学了不少,但与这些饱读诗书的才子相比,实在相差甚远。
晏辰似是察觉到她的不安,不动声色地将手覆在她放在膝头的手上,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抚。
他的掌心带着温热,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让阿楚原本慌乱的心跳渐渐平稳。
“既如此,在下就抛砖引玉了。”他起身朗声道,目光却始终落在阿楚身上,“楚影摇窗夜未央,晏池墨冷写思量。情丝绕指千千结,愿化双鸳戏水长。”
诗罢,众人皆赞好,可阿楚却红了眼眶。
她的意识里满是感动,他的诗中嵌着“楚”与“晏”,字字句句皆是深情。
阿楚从未想过,自己竟能成为他人诗词里的主角,被如此郑重地写进笔墨间。
“阿楚姑娘,也请不吝赐教。”有人笑着催促。
阿楚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
身体因紧张而微微颤抖,脑海中却浮现出与晏辰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在寒夜为她披衣,在险境护她周全,在绣房耐心教她识字。
这些画面化作诗句,脱口而出:“寒夜相依炉火暖,危途共赴剑心长。愿同白首人间老,岁岁年年赏月光。”
话音落下,水榭中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阿楚有些局促地坐下,晏辰却在桌下悄悄勾住她的小指,轻轻摇晃了一下。
阿楚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诗会过半,众人开始玩起流觞曲水的游戏。
酒杯顺着蜿蜒的水渠漂到谁面前,谁便要赋诗一首。
当酒杯停在阿楚面前时,她正望着晏辰出神——他倚在水榭栏杆上,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阿楚姑娘,该你了。”有人提醒。
阿楚慌乱间低头,瞥见杯中摇曳的月影,突然有了灵感:“月映杯中酒,君藏眼底春。愿赊花下醉,长作画中人。”
话一出口,她便不敢看晏辰的反应,身体因羞涩而蜷缩了几分。
散场时,晏辰故意落后几步,待众人走远,他突然将阿楚拉到一株盛开的牡丹旁。
月光透过花枝洒在他脸上,他的眼睛亮得惊人,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阿楚,你的诗里,可藏着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阿楚的心跳如擂鼓,这具身体在他面前总是这般容易失控。
她别过脸,小声道:“那又如何?”
晏辰却笑了,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垂:“那便让我把你的名字,也藏进余生的岁岁年年里。”
夜风拂过,牡丹花瓣轻轻飘落,有几片落在他们肩头。
阿楚又捕捉到他身上的沉水香,混着若有若无的牡丹气息,让人迷醉。
这一刻,诗会的喧嚣仿佛都已远去,只剩下他们彼此交叠的心跳声,和藏在诗词里,道不尽的绵绵情意。
夏日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诗会结束后的第三日,天空突然乌云密布。
阿楚的膝盖处隐隐作痛,像是在预告大雨的来临。
她站在窗前,望着阴沉的天色,心中莫名有些不安——记忆里在药铺,每逢暴雨,屋顶总会漏雨,那种狼狈的感觉至今难忘。
晏辰匆匆赶来时,雨已经下起来了。
他的衣袍被雨水打湿,发梢还滴着水,却第一时间冲进她的房间:“阿楚,可有被雨淋到?”
他的目光急切地在她身上扫视,确认她无恙后,才松了口气。
阿楚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又暖又疼,这具身体对他的关心总是格外受用。
雨越下越大,雷声隆隆作响。
阿楚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晏辰立刻察觉,将她轻轻搂进怀里:“别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手掌一下下顺着她的脊背轻拍。
屋内的烛光在风雨中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
阿楚靠在他肩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突然想起听雪崖的那个夜晚,也是这般被他护在怀里,躲过了无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