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定义终结的金色巨手，在触碰到夜瑠躯体的前一刹那，骤然停住。
夜瑠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表征。
那个掀起无边波澜的异数，那个胆敢窥探帝皇未来的亵渎者，就这么死了。
万变魔方也随之失去所有能量，从空中“当啷”一声坠落，骨碌碌滚到一旁，恢复了死寂的银色魔方形态。
阿波罗尼乌斯瞳孔剧烈收缩。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他被囚禁了万年，熟悉到骨髓里的，属于父亲的冰冷伟力，已经彻底锁死了这片战场。
大势已去。
舰队里的绝望情绪，好比实质的瘟疫，在通讯频道里疯狂蔓延。
“主人！”
菲莉茜雅发出凄厉的悲鸣，活体金属构成的身躯几乎要当场崩解，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向夜瑠，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钉在原地。
完了。
所有人都完了。
就在这绝望的顶点，阿波罗尼乌斯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举动。
他收敛了。
他将那股属于基因原体的，足以让星辰战栗的愤怒与力量，于一瞬间，全部压回了体内最深处。
他威严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
挺直的脊梁再次弯曲，眼神中的烈焰化为灰烬，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颓废。
他又变回了那个被俘虏的囚犯。
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AI神甫，”他的声音沙哑，“开启全频道广播，连接……泰拉。”
这位失落的原体，对着那片遮蔽了一切的金色光影，用一种近乎卑微到尘埃里的语气，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父亲……”
他的声音通过广播，响彻了残破舰队的每一个角落。
“父亲……是我……是您的罪子，阿波罗尼乌斯。”
“我……被那个名为夜瑠的混沌邪魔蛊惑了心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踉踉跄跄地走到夜瑠的尸体旁，抬脚，狠狠地踩在了夜瑠的胸膛上，用尽全力碾压着。
他的脸上，满是悔恨与自责，甚至挤出了两行混浊的泪水。
“如今，这个亵渎您威严的邪魔，已经死在了您的天罚之下！”
“罪子……幡然醒悟。”
“我愿带领这支被他蛊惑的迷途舰队重归帝国，接受您的任何惩罚！哪怕是将我重新投入那座监狱，我也心甘情愿！”
“只求……父亲，再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这番表演将一个罪子的卑微乞求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连那些原本绝望的舰队船员，一时之间，都有些分不清，这位原体殿下究竟是真的投降，还是在演戏。
整个战场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那遮天蔽日的金色光影，那属于帝皇的意志，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他。
没有愤怒与欣慰，只有冰冷的审视。
祂在判断。
在判断这个失落万年的儿子，话语中的真假。
每一秒，都恍若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阿波罗尼乌斯维持着脚踩夜瑠尸体的姿势，低着头，身躯在恐惧中微微颤抖，不敢与那道目光对视。
就在这时。
棋盘的另一端，那团代表着色孽的粉色迷雾，忽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笑声中充满了无趣和鄙夷。
那片粉色的迷雾悄然退去，最终消失在亚空间的深处。
仿佛在说：这个玩具已经坏掉了，没意思了，还给你吧。
色孽的退场，成了压垮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
终于。
那道伟岸的金色光影，缓缓收回了那只足以碾碎星辰的巨手。
祂自始至终，没有对阿波罗尼乌斯说一个字。
G-330工业星上，那些由执念构成的幻影大军，随着金色光影的淡化，也开始烟消云散，重新归于死寂。
整个乌兰诺棋局，恢复了它万年不变的模样。
这是一种无言的默许，更是一种不屑的姿态。
在帝皇眼中，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和他带来的这场闹剧，不过是棋局中一个无伤大雅的插曲。
既然主谋已死，那么一切便回归原位。
不值得祂再多投下一个眼神。
直到那股足以压垮灵魂的威压彻底消失，阿波罗尼乌斯才缓缓抬起头。他脸上的卑微与悔恨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火山喷发般的暴怒与屈辱！
他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