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卿平身。”
吴闵转过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朕，昨夜梦到了太祖皇帝。”
一句话，让刚刚站起身的文武百官，全都愣在了原地。
梦到太祖皇帝？
这是什么开场白？
吴闵没有理会他们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悲痛与凝重。
“太祖在梦中告诉朕，他老人家的陵寝，近来被妖邪之气侵扰，龙脉不宁，英灵难安。他老人家……在下面过得很不舒坦。”
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下面那些目瞪口呆的大臣。
“太祖还说，妖邪之气，源于地底深处，非人力所能察。若不及时清除，恐将污浊国运，动摇我大周万年基业！”
“所以，朕今日召集众卿于此，便是要宣布一件事。”
吴闵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
“朕决定，明日，亲率百官，开启太祖皇陵，举行‘清源安魂大典’！朕要亲自入陵，恭请太祖圣物，以朕之龙气，涤荡妖邪，还我大周龙脉一个朗朗乾坤！安抚我太祖在天之灵！”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百官的脑海中炸响。
整个太庙前，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开……开启太祖皇陵？
还要亲自进去？
疯了！陛下一定是疯了！
死寂之后，是火山般的爆发。
“不可！陛下，万万不可啊！”
礼部尚书第一个反应过来，“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皇陵乃先帝安息之所，国运所系，神圣不可侵犯！自古以来，除下葬之外，绝无开启之理！此举乃大不敬，大不孝，必将引来天谴，令天下人耻笑啊，陛下！”
“臣附议！”
“臣等附议！”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收回成命！”
以礼部尚书和宗人府的几位老王爷为首，超过一半的文臣，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声泪俱下，以头抢地，场面之悲壮，仿佛大周下一秒就要亡国了一般。
这就是吴闵预料到的，最棘手的阻力。
不是敌人，而是这些忠心耿耿，但思想已经僵化到骨子里的老臣。你跟他们讲妖邪，讲危机，他们听不进去。他们只认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吴闵冷眼看着下面这群哭天抢地的臣子，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他等他们哭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的质问。
“礼部尚书，朕问你，何为孝？”
老尚书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善事父母为孝，继往开来为孝，尊崇祖制为孝……”
“说得好！”吴闵直接打断了他，“那朕再问你，如今太祖陵寝被妖邪侵扰，英灵不安，朕身为太祖嫡系子孙，是眼睁睁看着祖宗受苦，任由妖邪玷污龙脉，才算‘尊崇祖制’？还是亲自下到陵寝，为祖宗排忧解难，涤荡污秽，才算‘善事父母’？”
“这……”礼部尚书一时语塞。
吴闵这个问题，太刁钻了。他把“开皇陵”和“孝道”直接绑定在了一起，你不让他开，你就是不孝。
“宗正大人，朕再问你！”吴闵的目光，又转向了宗人府那位辈分最高的康亲王。
“我吴氏江山，从何而来？”
老王爷被问得一懵，但还是硬着头皮答道：“乃太祖皇帝，一刀一枪，浴血奋战，从乱世之中打下来的！”
“说得对！”吴闵的声音，铿锵有力，“是太祖皇帝，带着千千万万的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才换来了今日的太平盛世，才有了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王公大臣！”
“如今，太祖的安眠之所，受到了威胁！大周的国运龙脉，面临着被污染的风险！尔等，身为食君之禄，享皇室之荣的臣子，不想着如何为君分忧，为太祖解难，反而在这里，抱着那套不知所谓、僵化死板的‘祖制’，来阻拦朕行大孝，护国脉！”
“朕倒是想问问你们，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你们的心里，还有没有太祖皇帝的功绩？”
“你们，究竟是忠于大周，还是忠于那几条写在书本上的，死规矩？！”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大义、孝道、君臣、功绩……吴闵把所有能占的理，都占了。
他不是在跟他们商量，他是在用皇帝的身份，用孝子的身份，用大周守护者的身份，在审判他们。
跪在地上的老臣们，一个个面色涨红，嘴唇翕动，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他们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说，都是错的。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孙武，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