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阳吼出“最倒霉的修士”那句话的瞬间。
整个水上楼阁,毫无征兆地,刮起了一阵诡异的微风。
风不大,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衰”意。
众人面前的桌案上,一盘盘切得整整齐齐,灵光闪闪的珍稀灵果,表面的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眨眼间,就变成了凡间最普通、甚至有点蔫巴的苹果和烂梨。
灵池中,一条被赵乾元精心饲养,据说有龙族血脉的“金鳞锦鲤”,突然“噗通”一声跃出水面,在空中翻了个身,再落回水中时,身上的金鳞已经褪尽,变成了一条灰扑扑的、眼神呆滞的普通草鱼。
执法堂王长老刚刚端到嘴边的酒杯里,那琥珀色的“百花酿”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气泡,一股浓烈的酸味飘散开来,瞬间变成了一杯……醋。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刹那。
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有点滑稽,但它们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毫无道理,无法解释。
阁楼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
所有长老,都用一种看鬼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苏阳。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骇然,再到……深深的恐惧。
言出法随!
金口玉言!
这是传说中,只有那些将一条大道领悟到极致,能够扭曲现实法则的化神、乃至合体期大能,才能拥有的神通!
这个……这个只有金丹初期的年轻人,他……他刚才做了什么?
赵乾元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像是戴上了一张完美的面具,但面具之下,已经是惊涛骇浪。
而我们的主角苏阳,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觉得,气氛好像……有点奇怪?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水上楼阁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都停了下来。
几位宗门长老,这些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此刻的表情精彩纷呈。执法堂王长老捏着那杯变成了醋的酒,手在微微颤抖。医道大家张洞玄长老,则是满脸潮红,呼吸急促,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宝藏,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道体……果然是先天道体……言语间暗合天宪,万物自发相随……错不了,错不了!”
他们看向苏阳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对一个晚辈的审视,而是对一个无法理解、无法揣度的“存在”的敬畏。
赵乾元心中的杀意,已经被一股更深沉的寒意所取代。
他原本以为,苏阳只是个运气逆天、可能背后有高人指点的后辈。他设下这场鸿门宴,就是要把这个不确定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可现在看来,他错得离谱。
这哪里是什么后辈,这分明是一个披着金丹期外皮的史前巨兽!是某个转世重修、游戏人间的老怪物!
“言出法随”,这种只存在于上古典籍中的传说神通,竟然被他如此“不经意”地施展了出来。刚才那番自贬之言,根本不是什么谦虚,而是这位“大佬”在陈述一个事实——他那超凡的“道”,与这个世界的凡俗法则格格不入,所以才会显得“倒霉”!
杀了他?
赵乾元突然觉得这个念头像个笑话。自己这点道行,去杀一个能言出法随的存在?恐怕自己刚动杀念,就会“意外”被天雷劈死,或者“不小心”走火入魔吧!
计划,必须改变!
赵乾元脸上的僵硬瞬间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热忱的笑容,甚至带着一丝……谄媚。
“苏……苏师侄,”他连称呼都变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原来……原来师侄身负如此不凡之根骨,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罪过,罪过啊!师侄的道,非常人之道,我等凡夫俗子,无法理解,还望师侄莫要见怪。”
他这是在服软,在试探,也是在亡羊补牢。
然而,我们的苏阳同学,完全没有接收到这些复杂的信号。
他只看到,自己一通胡说八道之后,这群大佬全都愣住了,一个个跟被雷劈了似的,半天没反应。
机会!
千载难逢的逃跑机会!
他脑子里那根名为“求生”的弦,瞬间绷紧了。那个酝酿了一整晚的、堪称完美的逃跑计划,是时候启动了!
苏阳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这回倒是真的,纯粹是吓的),他双手猛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身体蜷缩起来,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哎哟!哎哟喂!”他呻吟出声,演技浑然天成,“不……不行了……各位长老,弟子……弟子失陪一下……”
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声音都带着哭腔:“是……是那碗杂酱面……不对,是那个‘灵脉纠缠症’……它……它又犯了!我……我要去茅房!马上!立刻!”
这番表演,堪称影帝级别。那痛苦的表情,那急促的呼吸,那发自内心的恐慌,无一不透露出情况的“危急性”。
赵乾元哪里还敢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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