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寒风卷着细雪灌进巷口,我裹紧大衣匆匆路过拆迁区。月光透过残破的瓦砾,照亮墙角蜷缩的身影——那是个穿褪色蓝布棉袄的老太太,银发上落满雪粒,正对着我露出没牙的笑。
"好心人,能给口吃的吗?"她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门。我犹豫着掏出便利店买的饭团,递过去时,瞥见她脖颈处暗红的勒痕,在惨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老太太接过饭团的瞬间,冰凉的手指擦过我的手背,那触感不似活人。
第二天,我在公司收到个油纸包裹。拆开层层泛黄的油纸,里面是个古朴的檀木盒,盒底压着张泛黄的字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夜子时,莫出门。"盒中躺着枚晶莹剔透的玉镯,镯身上雕刻的莲花纹路里,隐约渗着血丝。
夜幕降临时,窗外的风声愈发凄厉。我盯着墙上的挂钟,指针即将指向十二点时,门铃突然疯狂作响。猫眼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隔着门板,能听见重物拖行的声音,还有指甲抓挠的刺耳声响。
"小王啊,是我,对门张姨。"沙哑的声音混着粗重喘息,"我心脏病犯了,能送我去医院吗?"我握紧门把手,突然想起张姨上个月就因意外去世了。冷汗顺着脊背滑落,门外的抓挠声越来越急,伴随着女人压抑的啜泣:"你明明救过我,为什么见死不救......"
突然,玉镯发出温热的光芒。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年前的雨夜,我曾在这条巷子扶起过跌倒的老太太。当时她被抢劫犯推倒在地,我追出两条街帮她夺回了钱包,里面装着的,正是这枚玉镯。
"孩子,别怕。"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转身看见老太太站在客厅中央,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脖颈的勒痕已经消失不见。她抬手轻抚我的头,温暖的触感驱散了寒意:"当年你走后,那伙人又折回来害了我。我在地府寻了你十年,总算找到机会报恩。"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巨响。老太太神色骤变:"他们追来了!"整栋楼开始剧烈摇晃,窗户玻璃纷纷炸裂,无数惨白的手从裂缝中伸出,指甲漆黑如墨。老太太将玉镯套在我手腕,镯子瞬间化作流光没入皮肤:"戴上它,他们伤不了你。"
我跟着老太太冲进满是迷雾的走廊,却发现楼层结构完全变了样。原本六层的楼房,此刻仿佛永无尽头。每扇门后都传来凄厉的惨叫,透过门缝望去,里面是各种恐怖的场景——有人被铁链吊在房梁上,有人被塞进灌满水泥的铁桶。
"这些都是被那伙人害死的冤魂。"老太太停在某扇门前,"他们表面经营丧葬用品店,实则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当年抢走我玉镯,就是为了炼制邪器。"她的眼神变得森冷,"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所以在黄泉路上徘徊,等着复仇的机会。"
推开那扇门,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下,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棺材,每口棺材上都贴着符咒。中间的供桌上,摆着个镶嵌着无数人牙的诡异法器,正是用我夺回的玉镯炼制而成。三个黑衣人正在做法,其中一人赫然是小区保安队长。
"来得正好!"保安队长狞笑着转身,手中的桃木剑泛着幽蓝的光,"你以为帮这个老东西就能逃过一劫?她的玉镯是打开黄泉之门的钥匙,有了你们的魂魄,我们就能永生!"他挥剑刺来,剑锋却在触及我身体的瞬间崩裂。
老太太周身光芒大盛:"作恶多端,天理难容!"供桌上的法器开始剧烈震动,无数冤魂从棺材中涌出,他们的手穿透黑衣人的身体,将其拖入地下。保安队长在被拖走前,绝望地嘶吼:"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你们永远都逃不出这个循环!"
随着一声巨响,整个房间开始坍塌。老太太拉着我冲向出口,在即将离开的瞬间,我看见墙壁上浮现出无数人脸,都是这些年失踪的居民。他们的眼神空洞,嘴里不断重复着:"救救我......"
回到现实世界,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拆迁区的废墟上,静静躺着那枚玉镯,镯身的血丝消失不见,莲花纹路绽放得格外清晰。自那以后,小区再也没有发生过离奇失踪案,但每到雨夜,仍能听见隐约的啜泣声,还有老太太温和的叮嘱在耳边回响。
而我知道,这场跨越十年的报恩,或许只是另一个恐怖故事的开端。玉镯在我手腕上若隐若现,时刻提醒着我,有些恩情,背后藏着更深的秘密;有些善意,会牵扯出永无止境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