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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镜碎鬓边雪

  铜镜裂成三瓣的声音惊醒了我。

  指尖还捏着半把断发,青石板上散落的发丝比前世初见时更黑亮——原来重生的锚点,是我决定替父从军的那个月夜。

  母亲的梳妆匣还开着,螺子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与十二年后坟前的白菊同样刺目。

  "阿姊?"弟弟的敲门声惊得我攥紧断发,十岁孩童的嗓音像前世临终前父亲的呜咽。

  我猛然推开窗,庭前木兰花正在夜风中摇晃,花瓣落在石径上,像极了拓跋宏咽气时胸口绽开的血花。

  对,拓跋宏。

  那个柔然世子,前世在最后一场战役中,用带血的玉佩砸开我护心镜的男人。

  他临终眼睛映着北方的雪,说"原来……你真的是……",然后永远闭上了眼。

  而我攥着那枚刻着"宏"字的玉佩,在凯旋时被皇帝忌惮,最终埋进了父亲的坟土。

  此刻军帖还在案头,父亲的咳嗽声从西厢房传来。

  我盯着铜镜里未染霜雪的脸,突然听见院墙外传来马蹄声——是那种柔然战马特有的铁蹄响,三长一短,前世细作联络的暗号。

  窗纸被夜风掀起一角,月光里立着个戴斗笠的男子。

  他解下腰间玉佩,正是前世拓跋宏死时塞给我的那枚,羊脂白玉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花家小姐。"他的声音像浸过胡杨林的风沙,"柔然大军已过阴山,你以为换了男装,就能骗过所有人?"

  我摸向枕下的匕首,却发现他袖口绣着半朵木兰花——与我前世绣在中衣上的纹样分毫不差。

  那是母亲教我的针法,只在及笄那年给我做过肚兜。

  "你是谁?"匕首划破他的斗笠,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脸,左眼角下那颗泪痣,正是前世拓跋宏的标记。

  我忽然想起,十二年前初入军营,曾在篝火堆旁见过这样的眼睛,当时以为是错觉。

  "在下拓跋……"他忽然按住胸口,咳出血沫,指尖闪过一道银光——是我前世刺进他心口的那把匕首,此刻正悬在他胸前,映着我颤抖的倒影。

  铜镜的裂纹突然扩大,碎成无数片。

  我看见每片镜片里都有不同的场景:前世他死在我剑下,今生他拿着玉佩站在月光里,还有某个模糊的画面——我穿着柔然服饰,在胡杨林里教一个少年绣木兰花。

  "玉佩……是你十二年前落在柔然大营的。"

  他踉跄着靠近,玉佩上的"宏"字在月光下忽明忽暗,"我找了十二年,直到上个月在北魏军帖上看见'花弧'二字……"

  父亲的咳嗽声突然变成呛血的声响。

  我猛地转身,看见案头的军帖不知何时被人篡改,征兵日期从三日后提前到了子时。

  窗外传来更密集的马蹄声,是北魏的征兵队,正沿着青石巷挨家挨户敲打。

  "穿上男装,跟我走。"他扯下外袍,露出里面的北魏军服,"柔然细作已买通征兵官,你若不去,三日后你父亲会被以'抗旨'论处。"

  我捏紧断发,忽然听见西厢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冲进去时,父亲正趴在地上,手心里攥着半块带血的帕子——正是前世他临终前的模样。

  "阿爷!"我跪下去抱住他佝偻的身子,发现他后腰的伤比前世更严重,脓血已经浸透里衣。

  那个在庭前舞剑的父亲,此刻像片即将凋零的木兰花瓣,脆弱得让我心惊。

  "别怕……阿爷没事……"父亲想摸我的脸,却看见我手中的断发,浑浊的眼睛突然泛起泪光,"你……你是……"

  门外传来砸门声,征兵官的呵斥混着战马的嘶鸣。

  拓跋宏不知何时换了身北魏士兵的装束,正将我的男装塞进包袱。

  他腰间的玉佩晃了晃,我忽然想起前世他死时,曾在我耳边说"下辈子……去柔然看胡杨……"

  "跟我走。"他按住我冰凉的手,掌心的茧子蹭过我未愈合的指甲——那是前世我抓握长剑磨出的伤,此刻竟在今生提前出现。

  父亲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说:"别去……阿爷听说……柔然人会剜心祭旗……"

  他的视线落在拓跋宏的玉佩上,瞳孔骤然收缩,"你……你是柔然王室的……"

  砸门声变成了撞门声。

  我咬咬牙,将断发塞进父亲手中,转身披上男装。

  镜中映出的少年身姿,比前世更挺拔,却在看见拓跋宏的泪痣时,心跳乱了节拍。

  "记住,我叫陈宏。"他替我系好盔甲,指尖划过我锁骨处的红痣,"十二年前在平城驿馆,你救过我一命,还记得吗?"

  平城驿馆?

  前世的记忆突然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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