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大渊朝对军粮向来重视,除了采买,每年从各地官仓调拨入军的粮食亦不在少数。若将那部分也算上……
嘶——这窟窿,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此事一旦捅出去,不啻于在朝堂之上投下一枚惊雷,不知要牵连多少人!
他长长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这浑水,一旦踏入,便再难抽身。
钟懿取过一张信笺,略一沉吟,笔走龙蛇,片刻间便写就一封短信。
他将信折好,装入信封,唤来赵耀。
“赵大哥,劳烦你跑一趟,将此信亲手交予我二伯,也就是钟家钟老爷。”
赵耀接过信,脸上满是困惑,这要是有什么事情,回去说不就行了?
“钟大人,这是……出什么事了?需要给钟家老爷送信?”
钟懿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无妨,主要是我看卢大人那边着实有点难以相处,便想问问和卢大人相处的门道。你知道的,我年纪轻,许多事情还需长辈指点。”
赵耀挠了挠头,觉得挺有道理,便应下:“好嘞!钟大人放心,我这就去!”
钟府。
书房内,钟雄正端着茶杯,听着管家汇报府中庶务。
当赵耀呈上钟懿的亲笔信时,他眉梢微微一挑。
展开信纸,目光迅速扫过。
“轰!”
只一瞬间,钟雄如遭雷击,手中的青瓷茶杯“啪”的一声摔落在地!
他脸色煞白,额角青筋暴起,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信中并未详述具体案情,只隐晦提及粮草账目存在巨大亏空,数额惊人,他已掌握部分实证,只是,不知道该不该上报。
钟雄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粮草,历朝历代皆是泼天大案!一旦引爆,朝野震动,血流成河!
钟懿虽是揭弊之人,但身处漩涡中心,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钟家……钟家怕是护不住他了!
这个念头让钟雄浑身发冷。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恢复了几分镇定,却也多了几分决绝。
虽说钟懿写信来问,但是钟雄也从信上看到了钟懿的决定和决心,他是必须要去做!
钟雄迅速取过纸笔,只写了八个字:“放手去做,但求无愧。”
将信交给赵耀,钟雄疲惫地挥了挥手:“麻烦你了,还请莫要耽搁。”
户部衙门。
钟懿接过赵耀带回的信,展开一看,那熟悉的字迹带着一股沉甸甸的力量。
“放手去做,但求无愧。”
他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有了钟雄这八个字,他心中再无顾虑。
钟懿霍然起身,拿着那几本关键的桓家账册和自己整理出的核算结果,径直走向了户部尚书崔文正的官署。
“崔大人,”钟懿将账册与核算清单置于崔文正案头,神色肃然,“下官核对兵部两年前粮草采买账目,发现重大疑点!”
崔文正闻言抬起头,目光如炬:“哦?讲。”
“桓氏粮行提供的原始账簿显示,当年兵部向其采买粮草共计十万石。而户部记录,拨给兵部用于此项采买的银两,高达三十万两!”
“大人,以当时市价,三十万两白银,足以购粮二十余万石!这其中差额,高达十五万两之巨!更未计入国库每年拨付给兵部的额定粮草!”
崔文正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他抓过钟懿呈上的账目,越看越是心惊,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
好家伙!这简直是明火执仗地鲸吞国帑!
“钟鼎,此事非同小可!你可确认无误?”崔文正声音沙哑。
钟懿斩钉截铁:“下官以人头担保,账目确凿无疑!”
崔文正一拍桌案:“走!随我面圣!”
皇宫,御书房。
渊帝正值春秋鼎盛,听完钟懿条理清晰的奏报,以及崔文正的补充,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嘭!”渊帝一掌拍在御案之上,龙目圆睁,怒火熊熊:“大胆!好一群大胆的国之蛀虫!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如此明目张胆地贪墨军饷粮草!三十万两,十五万两的亏空!他们是想动摇我大渊的根基吗?!”
雷霆之怒,让侍立一旁的内监宫女纷纷跪倒,噤若寒蝉。
钟懿与崔文正亦躬身垂首,大气不敢出。
半晌,渊帝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凌厉地扫过钟懿。
“钟鼎,你做得很好!不畏权贵,查出此等惊天大案,当赏!”
他转向崔文正:“崔爱卿,此事干系重大,你以为,当交由何人彻查?”
崔文正心头一凛,沉吟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