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的手指关节发白,将账册一页页投进跳动的火焰。泛黄的纸页卷着火焰,"五月初七,收官服残片十二副"的字迹在火舌中扭曲变形,像极了那些被他用飞鱼纹烙印夺去性命的亡魂面容。
铜盆里的火苗突然窜高,映得他眼底血丝密布。三日前在茶摊听到的对话如毒蛇般缠绕心头——张小帅那番关于飞鱼服袖口的言论,还有苏半夏在绸缎庄外若有若无的窥视,都在提醒他: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已经快要触碰到真相。
"不能留任何痕迹。"他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最后一页账册即将化为灰烬时,屋顶突然传来瓦片轻响。赵承煜猛然回头,绣春刀已经出鞘,刀刃却只劈中窗棂间晃动的树影。夜风卷着细雨扑进密室,将铜盆里的余烬吹得四散纷飞。
他警惕地贴着墙壁移动,靴底碾过青砖缝隙里的银砂——那是官服熔铸时留下的残迹。这些年来,他将失窃的飞鱼服熔成银锭,通过赌场销赃,再用伪造的殉职文书掩盖真相。每一笔交易都记录在这本账册里,如今却成了催命符。
"大人!"心腹周岩撞开密室门,脸上带着惊慌,"张小帅和苏半夏带着漕帮的人围住了百户府!"
赵承煜的瞳孔骤缩,手中的绣春刀重重劈在案几上:"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整座密室开始微微震颤。他突然想起柴房里藏着的另一批证据——那些用飞鱼纹模具烙印的死者衣物残片。
"去柴房!"他扯下墙上的披风,却在转身时瞥见铜盆里未燃尽的半张纸片。火光照亮上面"八月十五"的字样,那是太子殿下密令筹备火器的最终期限。赵承煜咒骂一声,弯腰去捡,却听见头顶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
三支透骨钉破空而来,擦着他耳畔钉入木柱。苏半夏的身影如鬼魅般从屋顶跃下,弩箭直指他咽喉:"赵承煜,你的罪证,我们早就拿到了。"她身后,张小帅的绣春刀泛着寒光,刀刃上还沾着周岩的血迹。
赵承煜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书架。古籍散落间,一本《武经总要》掉在张小帅脚边,露出里面夹着的密信——上面赫然盖着东宫的印玺。他突然狂笑起来:"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阻止钩影计划?太子殿下的势力......"
"住口!"张小帅挥刀逼上前,"陈明德老仵作发现死者胃中银砂与赌筹成分相同,所以惨遭你灭口?那些漕帮兄弟,也因发现运银船的异样被你'赐棺'?"
密室突然陷入黑暗,赵承煜趁机甩出烟雾弹。浓烟中,他摸到暗格里的毒囊,却听见苏半夏冷静的声音:"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个机关?"火把骤然亮起,照见四周早已埋伏好的漕帮高手,他们手中的弯刀在火光中泛着冷芒。
赵承煜的后背抵上冰凉的石壁,终于看清地上散落的不仅是账本残页,还有从他书房暗格窃走的玉坠——那枚刻着"百户府库"的青玉,此刻正躺在张小帅掌心,映着他嘲讽的笑容:"赵大人,你防火烧了柴房,却忘了书房地砖下的夹层。"
铜盆里最后的火苗熄灭了,灰烬中"八月十五"的字迹却依然清晰。赵承煜突然想起太子殿下说过的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如今,这些被他忽视的"小节",却像无数把利刃,将他精心编织的阴谋割得支离破碎。
当绣春刀抵住他咽喉时,赵承煜望着窗外渐亮的天空,第一次感到恐惧。那些被飞鱼纹掩盖的罪恶,那些用谎言堆砌的权柄,终究抵不过真相的重量。而他,不过是这场阴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枚弃子。
烬末迷局
更漏声在百户府的回廊间幽咽,赵承煜将最后一页账册按进铜盆,火苗瞬间窜起,贪婪地吞噬着"七月初三,熔银八百两"的字迹。金线绣着飞鱼的袖口垂落,掩住他嘴角森冷的笑意,那些用漕帮兄弟性命换来的银锭,那些被飞鱼纹烙铁夺去呼吸的小校,都将在这跳动的火舌中化作齑粉。
"大人,马车已备好。"小厮的声音隔着雕花木门传来。
赵承煜用银簪挑起残页,看着火焰将"东宫密令"的字样烧成焦黑。多年来他早已养成习惯——所有罪证必须碾成齑粉。铜盆里的余烬渐渐冷却,他慢条斯理地将灰烬扫进描金瓷罐,每一粒碎末都带着令人心悸的秘密。
推开密室暗门的刹那,夜风卷着秋雨扑在脸上。赵承煜抬头望向夜空,乌云如墨,遮住了本该高悬的上弦月。他轻抚腰间玉佩,温润的触感却无法抚平心底的焦躁。三日前茶摊那场对话,张小帅刻意抬高的声音,苏半夏若有若无的窥视,都像淬了毒的银针,扎在他最敏感的神经上。
小主,
"去城西雀金阁。"赵承煜坐进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瞥见门房檐角晃动的黑影。他不动声色地按住袖中软剑,却见黑影纵身跃下,竟是心腹周岩。
"大人,漕帮的人在码头截获了最后一批银锭。"周岩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少见的慌乱,"还有......陈明德的徒弟在乱葬岗找到了第七具尸体。"
马车突然剧烈颠簸,赵承煜的指节捏得发白。老仵作陈明德临终前用血画的半条鱼,此刻仿佛在眼前鲜活起来。那些他以为天衣无缝的灭口,那些精心设计的"殉职"假象,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
"通知雀金阁,立即转移账本。"赵承煜掀起车帘,看着雨中若隐若现的朱雀大街,"让铁匠铺准备三十副飞鱼纹烙铁......"话音未落,三支透骨钉突然破窗而入,钉在车壁上发出闷响。
"赵承煜,下车受死!"张小帅的声音裹挟着风雨传来。
赵承煜冷笑一声,反手甩出烟雾弹。浓雾弥漫间,他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