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常理。”
此话本是济尘禅师之言,如今宋粲且以此作无心之答。
此言一出倒是让那官家一愣。然却让宋粲猛醒,心下一惊,心道:怎的回事,此时面圣也!君前失仪,罪莫大焉!想罢便觉失态。
心中一慌,赶紧的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偏偏又有些茶水洒在身上,又是擦却又是想跪一时间狼狈不堪。那官家见他如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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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说罢,将那天青三足洗托在手上举起,旁边闪过一老黄门双手接了。便要重新装在那明黄蜀锦的囊中,却听得那官家加了一声:
“慢来。”
且慌得那老黄门听了赶紧停下,眼神媚笑的望着皇帝等其示下。
见那官家思忖道:
“倒是金玉之物脏了这清雅。”
老黄门听得官家此言,倒是猜不到这官家的心思。只得捧着那天青笔洗,媚笑了看了君王不知一个进退。
见官家起身来抠牙踱步,想也是一时难住了他。且走到将身子团的如同鹌鹑一般的宋粲身边,用脚踢了他道:
“汝做何想?”
宋粲见问,心内却是想起初进那济尘禅师的八风不动禅房内所见。
见,佛像置于顽石青苔之上,其雅致甚于法相,观之顿觉心平气和。
且抖了胆子起身,颤颤巍巍地取了老黄门手里托盘上的天青三足洗。举步,小心的踏了院中的白沙,直直走向那院内枫、松之下黑石之前。
那黄门见得宋粲行径,且要出声。然却被那官家一个眼神拦下。
宋粲到得黑石之前,见石下青苔郁郁葱葱,将那天青三足洗放下,伸手将那饼青苔连根抠起,小心的放置于黑石之上……
此番的怪异,且让那黄门有些个惊慌,刚笑了,欲问君王。却得了官家一句:
“由他去……”便不做声,小心了托了呈盘在旁看了。
见宋粲,小心的捧了那天青三足笔洗,缓缓置于那饼青苔之上。天青入得那青苔的绒绿之中,阳光洒下,便是霞雾萦绕周遭,星星点点,洒在那黑石之上。
此景,且是看的那君王心下一震,且不等他赞叹出口,便又见宋粲四顾了,止目那枫树。
见枫叶正红,又上得前去摇了一下树干。
于是乎,那枫叶纷落,散洒于周遭。青、绿、黑、红,点缀了那水纹的白沙,恰如“飘叶落潭起涟漪,尘埃洗尽欺冻碧”。
只在刹那,黑石,青苔,天青釉。霜叶,空林,白沙连。
动静之间饶是一副丹青难写之意境。那官家见了眼前一亮,心下赞了,倒是何等的意境,竟让他做出这无双的禅寂也!
却又见那宋粲按原先踩踏脚印退回,以手抚平白沙,再以指将那同心圆重新勾画。
官家见了顿觉两眼痴痴,便再不肯离那美景片刻。
宋粲勾画完毕,便跪在皇帝身侧。刚想回禀,却听得官家如自语喃喃:
“且莫言……”三字出,言之软糯,却无帝王之威。却又道:
“莫负了这清净。”
声之窃窃,却如在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