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拂风

  夏夜凉快,晚风吹得人舒畅,女子身上的香气让宋辙的心如在秋千之上,晃荡又落下。

  他并未喝醉,心知这定然不是什么情愫暗生,只是女人勾引的伎俩罢了,任何一个男子皆是如此。

  好在他定力尚可,这念头让他自得了些。

  来时的游廊那般长,可离去时又觉着竟这般短,不过几人寒暄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垂花门。

  佑儿望着外院的灯笼,朦胧昏暗,却让人心生向往。

  刘礼自三人出了屋门就跟在一旁,眸光从佑儿脸上掠过,低声询道:“我这表妹素来十分倾慕大人榜眼之才,若大人不嫌弃,不如让她跟在大人身边做丫鬟伺候,也全了她这赤诚心。”

  这话自然是假的,可刘府与宋辙的关系微妙,也必要再近一些才有利,因而刘禄也顺势道:“不如今夜就让佑儿表妹伺候?”

  垂花门两旁的紫阳花开得正盛,蓝紫色的花朵一簇簇,被烛火映成橘红色。

  宋辙分明感受到了手肘旁忽而起伏的山峦,氤氲在鼻尖的女儿香,也随着她急促的喘息愈发馥郁。

  靛青衣袖被刘礼白皙的指节紧握,里头的金钗膈得他不适,眼角瞧见佑儿的神色,似嘲似讽地笑了笑。

  “也可,如此就劳烦佑儿姑娘了。”宋辙的声音坦荡,平淡得没有丝毫男女之事的暧昧。

  刘禄朗声一笑,这几个月的阴霾和分文未少的二十万税粮,好似都不算什么。

  恰如飞羽,被风吹去。

  佑儿总算是出了刘府的门,就这般意想不到,甚至有些轻而易举。颔首看了一眼被自己挽在手心的衣袖,心头有种说不出的荒谬感。

  她本想血溅刘府,拼死反抗,谁知一切竟然这般,如蜻蜓点水的轻快。

  好像……都是因为眼前的男人,他竟然能阻止这一切发生。佑儿心想,他应该是有本事的官。

  刘礼在宋辙上马车前,从怀里摸出荷包,小心奉上:“还请大人善待佑儿表妹。”

  这里头是什么,在场之人皆心知肚明。

  谁知宋辙松开了佑儿的手,不知从哪里拿出的火折子,而后火光燃起,荷包连带着里头的纸张皆化作灰烬。

  刘禄眼里带着不悦看了一眼刘礼,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刘礼不慌不忙将那金钗又戴回佑儿发髻,在宋辙淡漠的眼神下,不紧不慢道:“这算是兄长们给你的添妆,今后好生伺候宋大人,莫要失了刘府的颜面。”

  佑儿只如木偶低头,想仔细看清那灰烬里是不是自己的契书。

  宋辙唇角勾了笑,如薄凉看客瞧着眼前的假戏虚情,自顾自上了马车。

  而后低声道:“姑娘可是不愿坐宋某的马车?”

  刘禄忙拧着她往前去,低声威胁道:“你那身契即使今日烧了,明日爷也能让你爹娘再签,还不快老老实实上去伺候。”

  烧了就好,佑儿听罢,眉宇间紧锁愁意渐次散去,头也不回上了马车。

  马车是挼风在赶,他是实诚的,真以为宋辙要女子伺候,因而驾得十分小心。

  车里升腾一股酒意,佑儿坐在下首却能辨别那气味是从宋辙的衣袖传来的。

  定睛一看,果然他那墨绿直裰上,唯衣袖的颜色最深。

  二人沉默许久,才听宋辙漫不经心开口道:“姑娘不是去济南府吗,怎的又回了汝州?”

  本来垂眸的佑儿“扑腾“跪下,还未开口,眼里就溢了泪:“大人……小女那时是从家中逃出来的,谁知与大人分别后,就被刘府的人追上……家中爹娘竟将我卖给刘府为奴……”

  马车里一片死寂,她起伏不定的呼吸,格外突兀。

  “小女句句属实,不敢欺瞒!还请大人怜悯放小女一条生路。”

  宋辙自小就活在尔虞我诈之中,如今已是阅人无数,见她这般自然晓得是说真话,只是人心难测,他一时仍存着疑。

  见宋辙依旧不答话,朦胧灯火下带着打量,佑儿假戏真做,半是自怜半是叹道:“当初大人愿帮小女寻马车,小女心里十分感激,只是大人的马车来得太迟了……”

  宋辙搭在膝上的手不可察觉地蜷了些,而后又好整以暇摩挲着墨绿绸缎,摇了摇头:“刘家两位老爷对姑娘倒是极好。”

  听着他好似意有所指,佑儿双手不自觉环抱双肩,那轻如蝉翼的披帛贴着肌肤,更是似有若无了些。

  她不知道,只一味地顾影自怜,连带着那紧裹身子的里衣又添起伏。

  凉风袭过,吹得她瑟瑟发抖。宋辙不耐地啧了声,而后抬手道:“你好好坐下说话……”

  佑儿以为他不耐烦听这些话,毕竟上官哪有耐心听百姓苦楚,因而不敢多想,小心陪坐一旁,实则只沾了沾边,依旧是半蹲着罢了。

  “你那时可有等我派马车来?”宋辙主动开口问道。

  佑儿忙答道:“是,小女就在那树下歇息等候,只是天色朦亮就被刘府的人发现了……”

  讲到那时的情景,她如受惊的兔子,宋辙察言观色是个中翘楚,自然察觉了她这话里有些许刻意。

  “就在那树下等?”

  佑儿也顿时明白自己方才的话太过刻意,遂不敢再骗他,硬着头皮道:“往前走了几步……”

  挼风是晓得宋辙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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