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历洲勾着稀微笑意,继续手上卸表的动作,没再深入玩笑,转而提醒,“度数不高的酒,喝多也会不清醒。”
“嘁。”她短嗤一声,话锋又转,“不过,你家里人对你也挺狠的。”
她目光焦距有些不集中,连屈历洲开她的玩笑,她也不会炸着毛追究反击,显然是只能单线程处理思维,有些醉意在身上。
屈历洲倒没敷衍:“怎么?”
“这里就一张床,沙发还是红木的,啧啧。”游夏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
屈历洲挑眉装着不懂,逗她:“所以?”
游夏皱眉,不满地瞪他一眼:“所以,我不睡沙发,你睡。”
缓了口气,她继续补充说,
“如果你非想睡床的话,可以直接出去找他们要另一个房间,最坏也就是被他们知道,我们夫妻生活不和谐。反正我不介意,你……”
“可以,我睡沙发。”屈历洲没有表露半句不满,自然而然地应下,随后进入浴室洗漱。
对于他的顺从,游夏不可避免地感到惊异。
就算屈历洲平时就很顺着她来,但他再怎么说也是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吧,这红木的沙发硬得硌骨头,他犹豫都不犹豫,就一口答应了?
转念一想,她又想通了。
也很好理解嘛,心有所爱,守身如玉。为了保护外面的小真爱,不惜在她这个场面妻子面前委曲求全。
那就不怪她心狠了哦。
想到这儿她心里那点微薄的负罪感荡然无存。
快起身,别坐在人家今晚睡觉的铺位上了,她乐得踩在沙发上站起身,直接跳跃到床上一骨碌趴倒。
“诶哟这床还是很软的嘛。”她床上翻滚,故意放声感叹。
浴室里的水声有几秒减弱趋势,在她话音落下后,又重新开到最大。
也许屈历洲洗澡的时间过长,也许是微醉的人对时间没有概念,游夏趴在床上晕乎了一会儿,就渐渐闭上眼睛。
直到一阵氤氲的潮气笼罩床边,混染橙花油沐浴液的高奢淡香,钻进浅睡的游夏鼻腔里,她有些恍惚。
她趴着没力气动弹,脸朝床铺里侧偏,柔软飘逸的睡裙加外袍两件套敷盖在她身体,如油画颜料铺散。
画的是盛夏挽留一捧春水,碧波莹莹揉皱。
游夏能够察觉到这是屈历洲站在床边,随着洗澡后的气息越来越逼近,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清醒:这人干嘛呢?不会要趁她睡着偷偷上床吧!
在她紧张的同时,床沿塌下去一点,不多,但足够让她蓄力准备。
要是屈历洲胆敢上来,她一定会跳起来扇他一巴掌。
但事实证明是她想太多。
屈历洲只是单手撑床,上身微微探过去,扯来被子随手盖在她身上,没等游夏放松戒备,男人已然抽身,在不远处的木质沙发上平躺下来。
游夏也不是扭捏的人,她翻个身面向沙发:“谢了。”
屈历洲抬臂,闭着眼准确关灯:“嗯,不客气。”
黑暗笼罩满室,短暂的清醒又被拖入混沌里,困意上涨,游夏懒得管那么多,扯起被子蒙头大睡。
台风过境,雨势有所减弱,今夜仍是连绵不绝。
在大雨冲刷的背景声之下,他的眼睛很快适应深黑环境,床上微微拢起的被子轮廓,在他的凝视里轻轻起伏。
她裹在里面,透露出只有睡着才会出现的安静乖顺。
夜的浑重被雨水冲淡,自然灾害来临时天幕总比平时亮一些。
男人恰好隐匿于阴影中。躺靠在冷木红绸的沙发上,颀长身躯随性屈起,湿发碎散地遮住眼睫,掩盖他眼眸里更甚于夜的浓郁沼泽,中式清冷感一派浑然天成。
发梢悬着颗细小水珠悄然滴落,滑过他凸挺的眉骨,耸傲的鼻梁,水迹且流连且淌过,最终停于他薄而清利的上唇珠。
他再次闭眼,舌尖在阴暗寂静中吐露鲜红,缓而将唇间那滴水卷入口中,短暂的舔舐仿似毒蛇轻摇慢晃的信子。
夜由浅入深,在凌晨两点时分,床上一直熟睡没动过的女人忽然发出动静。
她没有醒来,三分迷醉的熟睡足以催动她下意识动作。
简单来说就是,游夏有裸睡的习惯
翻身时被长款睡袍捆住,她怎么睡都觉得不舒服,整个人蜷在被子里,闭着眼睛把一层外袍脱掉,从床褥的缝隙中扔出去。
屈历洲是何其敏锐的人,加上在木沙发确实无法睡得太好,所以游夏弄出动静的第一时间,他便已经睁开了双眼。
侧头盯着被子里女人先是小幅度蠕动。
片刻后,一条水绿的丝质物从里推向外,被推到床边后顺着高度差,滑游下来,落在地上,姿态软糯得不成样子。
游夏的动静渐渐平息了,只剩屈历洲凝视着地上的睡袍,思绪不明。
突然间,窸窣的声音又响起,游夏闭眼皱眉在里面翻来覆去,这次是像要醒来的样子。
然而还是没能醒来,只是仍不满意地,将自己身上仅存的吊带睡衣扒去,用力扔出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