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人终于走了。
走了，但是没有走干净。
鹿荣居然没人管了， 就这么在院子里坐着发呆。
“你怎么混的，就算是去守祖坟身边也有人才是，怎么混到没人管的程度了。”
鹿荣没有说话，一直盯着天空发呆。
这位是真正意义上的四大皆空。
自己身中剧毒动不了，孩子死了，老婆跑了，皇位没竞争到还得去守祖坟。
努力了三十几年，真正到头一场空。
老二现在已经确定是太子，鹿荣心中最后一口气也去了。
“十八，你说这世上真有报应么。”
“可能吧。
“不过你和报应没关系，是你一开始就没有弄清楚自己而已，老大在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在身边。
“嫡子又陪陛下渡过了最危险的时候，所以论感情，陛下最老大是最深的。
“论能力，老二最强。
“一开始太子就注定了在他们当中产生，你应该看清楚这点的。
“可惜你没有，这也是老四最聪明的地方。
“他从不去做争权夺利的事，一心沉迷在学文，所以陛下现在开始让其负责一些大事，明显是把老四当成顶尖大臣在培养。
“老五注定是名将，天生的那种。
“只有你，一直没有看清自己，重点是你的野心和能力相差太远。
“你做的那些事，要是做的漂亮一点其实没什么，作为帝王没有一点手段就是傻子。
“你的问题是什么，是做的不干净懂吧。
“你的野心和能力完全不匹配，这就让你做的事看起来非常蠢，所以这不是报应，只是物极必反吧。
“你的毒我不会解，我能活着全都是我能力强，不然我会被你害死。
“我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下辈子做个清醒的人。”
鹿荣今晚出乎意料的安静。
这人暴躁了三十几年，现在这样确实非常难见。
“我今晚来的时候母妃已经知道了，太子之位应该是出来了，不过母后想的是十五。
“有你支持，十五拿下这个位置轻而易举。
“没想到居然是老二，我想母妃也没有想到吧。
“在我来的时候母妃已经服药了，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你能送我去翠微宫么。
“从小在那里长大，我想在翠微宫睡着。
“翠微宫输了，也没有输。
“不管你认不认，你都是翠微宫出去的，只要你活着，那翠微宫就没有输。”
鹿缜心中毫无波澜。
在翠微宫将自己送出来顶罪的时候所有情义就全断了，何况自己是穿越而来，那就更没有什么感情了。
鹿缜推着鹿荣的轮椅，出了万春宫，一路直奔翠微宫。
翠微宫的路鹿缜非常熟悉，甚至都不用疑惑一下，一路上拐来拐去，一个小时候后到了翠微宫。
“一年前这里还是很热闹的，现在看起来好像衰败了一样。
“能再麻烦一下么，推我进去。”
鹿缜推开门，将鹿荣推进去。
人常说古宅比古坟更阴森可怕，宫中更是如此。
一年没住人，这翠微宫现在是阴风阵阵，不过鹿缜没感觉，鹿荣也没有感觉。
鹿荣好像第一次来翠微宫一样，贪婪看着每一个地方。
曾经不注意的地方，现在一株草一个窗花都那么好看，处处都透着艺术。
鹿缜没有说话，推着鹿荣在翠微宫转悠。
这一转悠鹿缜也发现翠微宫好大，以前居然没有注意过。
“记得这里么。
“你和小芷经常在这里玩，也是母妃唯一允许你们两个撒野的地方，不过那时候的你可没有现在威风，都是被小芷打哭。”
鹿缜无言，只是推着鹿荣转。
鹿荣好像一个老妇人一样，喋喋不休，走到一个地方就要嘀咕几句。
“这是的房间，挨着你的房间是坚儿的房间。
“母妃说过，只要我能上位，你就是永王，坚儿还问我什么叫永王，那时候好像一切都欣欣向荣。
“不过他没有见到，也没有真正理解。
“现在，和你的房间一样都空了出来。
“这棵葡萄树，还是我们两个一起种的，树苗还是你央求我在集市上买的，现在已经这么大了。
“到了明年，也会硕果累累吧。”
鹿缜这样一路推着鹿荣到了主殿，两人都看着幽深的主殿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