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近日仍在锻造的证明。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坑洼,却掩不住眼底跳动的火光。
云逸示意他坐下,竹凳在少年屁股底下发出吱呀轻响。“先喝口热茶。”他推过青瓷杯,看着少年双手捧杯的姿势——拇指内侧的厚茧说明常年握锤,食指第二节的凹痕则是拉锯所致。这些细节在烛光下无所遁形,如同刀客审视对手般,云逸在心中勾勒出少年的过往:铁铺学徒、流亡江湖、挣扎求生。
“小人唐海,见过少侠。”少年抹了把嘴,从工具箱底层摸出个青铜匣子。匣子表面刻着半朵残花,显然是未完成的作品,却在他按下蝶形机关时,“咔嗒”声中弹出三片泛着幽蓝的刀片。刀刃划过烛光的瞬间,云逸嗅到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是“鹤顶红”淬毒。“这匣子能藏在袖中,”唐海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颤抖,“射出时无声无息,十个马匪里有九个死在这刀下。”
云逸捏起刀片,锯齿状的刃口与天刀门“夜枭队”改良的“追魂镖”如出一辙。他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在沧州城破时捡到的半块机关弩零件,此刻与眼前的蝴蝶匣竟能严丝合缝。“为何不投靠大派?”他望着少年发间的木梳,那分明是用断齿的玉簪改的。
“三年前血魔堂烧了铁铺,”唐海的声音忽然低沉,从怀里掏出半块焦黑的铁牌,“师父用这把断锤挡在我身前,让我从狗洞里爬出去。”铁牌上“铁刃堂”三个字已烧得模糊,边缘却还留着暗红的血迹,“来帝都后,兵器行的老板说我手上没老茧,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江湖骗子’……”他忽然苦笑,“其实我这双手,能摸出精铁和熟铁的温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