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说他脾气坏都行,但现下柳意明这样一闹,外头肯定少不了有人会说他爹管教无方之类的言语。

  怜秋最厌烦有人借着他的名头嘲笑顾梦生。

  心下正烦,怜秋现下也不太想看着封随,他目不斜视的吩咐道:“木头,将封秀才送回去。琴书,我们走。”

  “是。”

  封随目光紧随着怜秋无情的背影,心下嗤笑:

  果真还是高看自己在哥儿心中的位置了。

  顾怜秋来了兴趣时,便将他招来身边好声好气的说上几句话;没了趣儿时,手一挥,连口舌都不愿多费几句就要将他打发走。

  他垂着眼,乖顺的跟在木头身后。

  瞧着简直像是被怜秋抛弃的柔弱的情人,可怜可叹。

  周遭的眼光霎时又因着封随的表现开始变化,若说一开始还被怜秋的态度唬住,此时大家心思便又活泛起来。

  封秀才这神情,可不像是两人之间没什么的样子。

  “秋哥儿。”

  怜秋走到快要楼梯口的位置被侯阳拦了下来,心下正烦,怜秋自然也没个好脸色。

  他微微扯唇,目光冷然的看向侯阳,朱唇轻启:“侯公子,你我二人并不熟悉,你不该如此称呼我。”

  他跟封随的事还没理清,又来了侯阳。

  怕是过不了多久,柳县的人就要说他顾怜秋是个不安分的。

  按理说无论是谁被人用冷厉的眼神瞧着,心头都会难受,然侯阳被怜秋这样看着却觉得心头一热。

  秋哥儿生气也好看。

  “是我失言,”侯阳歉意一笑,“顾公子,你放心。我相信能来临江阁的都是明规矩知礼仪、身份尊贵之人,定然不会出去乱说。”

  这话是暗地里在帮怜秋提醒周围的人。

  怜秋的脸色好了些,但余怒未消,并未多说什么,朝着侯阳略一点头,便离开了。

  只是心头对侯阳的印象好了些。

  封随将两人的话尽收耳底,他并未露出任何异样,只是在与侯阳擦肩而过时,两人的眼神不期然交锋。

  表面平静无波的两人,眼里却都蕴藏着难以言喻的火光。

  封随挑衅的勾起唇角,学着怜秋朝着侯阳微微点头后,便收回了目光。

  一点见不得光的手段罢了,不足为惧。

  眼见着热闹中心的两人离去,临江阁的众人各自散开。

  柳意明摸着被扇了巴掌的脸,脸色青白交加,但他其实并不生气,只是怪怜秋当着众人的面打他,着实不给他留面子。

  说起来……

  脑中闪过方才怜秋恼怒的模样,还有鼻间的一抹莲香,柳意明脸微微泛红,感觉被怜秋手碰过的地方发起烫来。

  “柳兄。”侯阳走来,忧心忡忡道:“你无事吧?”

  “没事。”柳意明站起身,放下一直捂在脸上的手,道谢:“多亏你发现他二人竟又来了临江阁,要不是我也不能及时赶来。若是顾怜秋被封随哄骗了,那才是真的有事。”

  侯阳露出个庆幸的笑容,可惜道:“只是恐怕顾公子会因着这事儿记恨于你了。”

  “这倒是,他记仇得很。”柳意明眼里漾起一抹宠溺的笑,“不过性子并不坏,待我过上些时日,再带着些东西去哄哄便好。”

  话语间,全然忘记怜秋已经许久不曾见他了,只当怜秋还在与他怄气。

  “这样,”侯阳赞同道:“那便再好不过了……”

  -

  夜里,安平巷,小院的窗纸闪烁着亮光。

  封随在昏黄的灯光中正襟危坐,面容严肃,执笔在桌上空白的底本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罪状一:

  清平十三年八月初十,顾怜秋因他人口舌之故,冷待于吾,冷心绝情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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