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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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明夷的眼神落到自己食指上的一道疤上,白皙手指上的月牙形疤痕浅浅的,显然是已经愈合了很久。

  心口微痛。

  他刻意不去回忆。

  不过孟怀澄倒是提醒了他,这几天他都沉浸在陆微雪带来的“邪祟”之事上,倒忘了追究那日是谁把他塞到了青楼木箱里。

  会是贺维安吗?

  要是换了以前,谢明夷打死也不相信一介穷书生能有这么大能耐,可是现在拿到了话本,知晓贺维安的命格,那主角一发威,手眼通天把国舅爷绑了关起来也不是做不到。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贺维安时的场景。

  国子监外,阴雨天,杨柳堤。

  雨点溅落,潮气渗人。

  谢明夷坐在软轿里,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极不舒服。

  四下无人时,他便习惯斜倚在枕上,单手撑着昏昏欲睡的脑袋。

  他来国子监只是应付了事,没几个时辰便嚷嚷着这里疼那里痛,夫子只能无奈地准他回家。

  轿子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谢明夷惊醒,恼人的天,粘热的身体,他烦燥至极。

  雨似乎下得大了些,哗哗的,震动着谢明夷的耳膜。

  “不长眼啊!国舅爷的轿子你也敢往上撞!”

  皇帝亲派来保护谢明夷的侍卫骂骂咧咧,挥舞鞭子。

  谢明夷撩起帘子,露出一张冷漠厌烦的脸。

  雨幕外,青年一身靛蓝色书生打扮,手里拿着个农家常用的柳叶筐。他正蹲着,将地上翻滚进泥里的萝卜捡进筐子里。

  而不远处,一个眼瞎老妇正满地摸索。

  青年丝毫不顾满地泥水,任雨水在脸上横流。

  他的衣服湿透,下摆沾满泥污,却只固执地捡着萝卜。

  侍卫把他揪过来,动作粗暴,手中鞭子还在扬起。

  谢明夷盯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他在侍卫的鞭子落到青年身上之前,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滚。”

  青年便是贺维安。

  谢明夷厌恶他那副清高模样,在国子监见了他几回,都没给他好脸色。

  围在谢明夷身边的那群人惯会见风使舵,背地里没少给贺维安使绊子,打的都是为国舅爷出头的名号。

  现在想来,贺维安必是当时便恨极了他,以至于后来一登上帝位,便将他碎尸万段,竟是一刻也不能忍。

  谢明夷想到贺维安的命格,对孟怀澄的提议犹豫了一下,上次在青楼的失败还萦绕在他心头,让他不得不相信,任何行动都撼动不了主角的命运。

  可,他难道只是一个为能让贺维安泄愤而存在的工具么。

  谢明夷不接受。

  他骑在最高最好的马上,被世人仰望的公子王孙簇拥在中间,生来便是豪门贵胄。

  他怎会比不过一个小小书生?

  主角又如何。

  谢明夷唇角勾起,对孟怀澄点了点头。

  孟怀澄一愣,像是被谢明夷的笑晃了眼。

  他低下头去,复杂心绪如丝缠绕。

  平心而论,谢明夷实在生得太过好看了。

  好看到见之忘俗。

  若不是有一层国舅爷的身份,恐怕不知道会被谁掳了去,藏在金屋里,逼他低下高傲的头颅,让他可怜的眸子里只倒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有时谢明夷看他一眼,孟怀澄都想把心肝掏出来,大咧咧敞开,细数所有的筹划。

  但冲动也只是冲动罢了。

  忽有几个紫衣太监走来。

  围在谢明夷周围的少年们立刻挺直了身板,停止叽叽喳喳的吵闹,面容都严肃起来。

  为首的太监叫张德福,是御前太监总管。

  他亲自来一趟,自然是要传递皇上的旨意。

  “各位公子久等了,今日早朝过后,陛下中风发作,昏倒在朝阳殿,经太医诊治,需静养半月方可好转,陛下吩咐太子监国,祈福继续,只是太子事务繁忙,不必前去了。”

  张公公说话的声音略尖,两鬓斑白,眼袋低垂,一双眼珠却精明无比,稍稍一转便锁定在谢明夷脸上。

  他放低了声音,道:“国舅爷,皇后娘娘让杂家告诉你,既然太子都不去了,那此行便不必太辛苦,且当是去散散心,放放风罢了,改日召您入宫,自有好东西赏您。”

  谢明夷礼貌颔首:“替我谢过娘娘。”

  “国舅爷折煞杂家了。”张公公笑道。

  他又退后两步道:“各位公子,时候不早了,想必国子监派去的人已然上山了,公子们这便启程罢,不要误了时辰才是。”

  一群人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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