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衣衫

股浓郁的桂花香气,内里晃荡着透亮的油。

  “香泽?”他辨认出是何物,歪头略显意外地望向旁边人。

  娄琤忍着喉中的痒意,干巴巴道:“你用它梳头,以后头发就不会再打结了。”

  訾骄轻轻笑了声,又从一堆衣物中捞出明显与众不同的一件茶白长衫,指腹触到衣料时便知不便宜,更为诧异道:“怎的买这么好的衣服?”

  娄琤紧张更甚,握起拳又松开,“适合你,你穿......肯定好看。”

  訾骄抖搂开衣服举高手臂细细打量,忽而拿近了,从衣领上方探出一双极为绮丽的眼睛,“那我试一下,好不好?”

  说完不待回应,拎着长衫便拐进了木柜后的里屋。娄琤坐在凳子上,已然僵成了一尊泥塑像。

  然而在看到里屋走出的人后,泥塑像又被对方安上了颗过于躁动的心,横冲直撞地于胸膛中发出巨大的震响。

  大片的茶白底色并未掩盖些许訾骄的光彩,他的眉目仿佛越发清晰,被雪青水纹的点缀映衬出几分纯然的清美和柔软。他稍稍伸展开双臂,连嗓音都泠泠然的悦耳,“好看么,琤哥?”

  他适合这样的衣服,他就该穿得越贵重才越好。

  娄琤怔怔地凝视他,一时忘了说话,唯有目中色彩毫无保留透露出对眼前人的专注与沉迷。

  訾骄看看愣神的男人,再偏头瞧瞧呆坐在门口的娄二,噗地笑道:“琤哥发呆了?”

  娄琤猛然醒神,低下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遮掩自己的神态,“你再试试另外几套,我去给你烧热水。”随即直直出了门。

  訾骄随意试过剩下的几件衣服,而后将它们收进柜子,雪青水纹长衫被压在最底下。毕竟是要在山间地头走的,寻常日子里实在不必穿太好的衣服。

  晚上睡觉前,他用了少许木樨油揉搓发尖,再梳理通顺整头长发,屋内悄然弥漫开浅淡却长久留存的桂花香气。

  娄琤的梦里,再度出现清澈的湖泊,湖边生出高大茂密的桂花树,树下人以修长白皙的手指梳理着长发,俏然灵动地向他投来一瞥。

  *

  后面两天訾骄便换上了新买的衣裤,另外两套衣裳虽普通,被他穿上身却也是妥帖清俊的,实打实是个引人驻足的小郎君。

  或许是村内知晓他的人越来越多,有一日老村长上门来问,知道他是逃难过来、且娄琤又自愿留他同住后便没多管,拎着拐杖精神头十足地回去了。

  訾骄仍同娄琤一道出门去地里,对方干农活时他便遛狗散步,下午再去山脚或溪边挑拣着看能不能再替晚上加道菜。他又遇见芬丫头两次,小丫头见他穿上了新衣服,头发还梳得漂亮,犹犹豫豫地想跟他说话,在原地硬站半晌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直到第三次遇见,趁她离开前,訾骄向她招招手,无奈笑道:“你先前是见到娄琤才跑的,怎么如今见到我也要跑呢?”

  芬丫头一愣,顿觉恍然大悟,是啊,她听爹娘的话要离自家斜对面的哥哥远一点,可面前这位哥哥不是那个人啊。

  想罢,便立刻捏着两只草蚱蜢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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