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气啦？”
回程的时候，趁着包子在前头跑远，其他人在后边没跟上，顾星河狗狗祟祟和叶修说小话。
“我生什么气？”叶修反问，“你又不会因为被电动车创一下，就又撞到脑袋，又躺床上快两年吧？”
顾星河连忙道：“那不会，那肯定不会。我有闪。”
“闪了还被撞倒？两只手还非要拿着外卖盒？”叶修问。
顾星河额头冷汗直冒：“我没想到那小记者还来个虚晃一招……不过他也没真往我身上撞，就是蹭了我一下，我没站稳才摔的。”
叶修不说话，搀着人回家。
到了基地，他让顾星河坐到沙发上，转身去开放式厨房里拿了块干净的手帕布打湿。蹲回顾星河身前时，他才轻声说：“太像了。”
上一次，顾星河也是这样子倒在灌木丛里。
医生说她运气真的是很好，被汽车撞飞两米远后，侥幸靠灌木抵消了大部分落地时的冲击力。最后检查发现，除了脑部撞了一下有些脑震荡和淤血，其余竟然只是四肢轻微擦伤骨折，包扎好修养好，以后都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医生一边惊奇这姑娘的体质，一边看着报告单轻松地做出判断，说她没什么大事，等她醒来就好。
叶修和苏沐橙站在急救室外，像得救的是自己般松了口气。
这是他们第二次站在这里，得到的终于不是绝望的噩耗。
“还好她小子命硬。”叶修苦笑。
说真的，他都快得车祸ptsd了。
苏沐橙把之前急哭的眼泪擦掉，露出一个半忧伤半庆幸的笑脸：“没事就好。那我先去交医药费。”
“钱还够吗？”叶修问。
“够的。”苏沐橙说，“星河姐的小金库都藏我这了。”
“那感情好。”叶修说，“等她醒来，咱俩一起砍她笔大的，把她那点小金库全部吃空。”
对，等她醒来，一定要骂她走路不能玩手机，哪怕走在人行道上靠着最里边也不能玩，害得汽车撞过来时她也不知道躲。
等她醒来，拉上全队人，在她养伤期间当面吃小龙虾蟹黄面烧烤油炸麻辣火锅。
等她醒来，挑个好天气，就把自己憋了很久的话告诉她。
等她醒来。
可顾星河一直没醒。
为了能救她，叶修把她交给了王叔叔，每两周和苏沐橙一起从h市坐飞机过去看她。
可脑部的ct照了，大半淤血化了，b市最专业的脑科专家请了……顾星河还是没醒。
她成了植物人。
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靠一瓶一瓶的营养液才能延续生命。
很偶尔的时候会动两下手指，会有极轻微的呓语，甚至眼角会流出泪水，有时是叶修撞见，有时是苏沐橙发现。他俩欣喜若狂，连滚带爬跑去找医生，以为她要醒了。
结果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植物人也不是真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彻底就没动静的。
即便是植物人，她也还是活着的。
只是没醒罢了。
快满两年。
他看着她一点点苍白，一点点消瘦，靠着专业护工才能维持干净与整洁。但她依旧很漂亮，隔壁小孩就经常跑过来趴玻璃上问她是不是睡美人。
哪怕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吊着营养液，像一副原本锋锐艳丽但褪了色的画。
不声不响，无声无息。
叶修差点以为她醒不过来了。
直到有天他又提着果篮去看她，一边削苹果给自己吃，一边闲得没事给她讲荣耀这赛季出了哪几个厉害的新人。一抬头，正对上她费力睁开的眼睛。
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叶修的心脏跳得飞快，他猛然站起，忘了嘴里还叼着苹果，急切地挤到床边去看她。
他看到顾星河恍惚了几秒，视线慢慢落在他身上。她应该是认出了他是谁，然后冲他露出一个很费劲的、似哭似笑的、但又莫名灿烂的笑容。
声音虚弱到叶修得凑得很近才能听清楚。
“呦……叶…不修。”
“咣当。”
叶修啃到一半的苹果掉到地上。
他的脸上出现了和顾星河一样似哭似笑的表情。
“你那是……什么……破表情啊……”顾星河笑着，有两串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别怕……我醒了。”
……
“别怕，我真醒了。”
顾星河握住叶修的手，再次诚恳发誓，“我答应你，在我寿终正寝之前，以后都不会再有随随便便一睡不醒的情况了。”
“……你发誓归发誓，别趁机捏我手。”叶修死鱼眼。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