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皇朝的海疆广袤无垠,海岸线如一条蜿蜒的巨龙,不知绵延了几万里。
在这片辽阔的海域周边,分布着无数的渔村和城镇。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尽管大乾禁淫祀野祭,奈何由于精神寄托的需求,哪怕只是个偏远小村落都生成独特的信仰。
对于靠海吃海的渔民们来说,玄海既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资源宝库,也是充满未知危险的神秘之地。
在波涛汹涌的海洋面前,手无寸铁的人类显得如此渺小,哪怕是有修行傍身的修士亦是显得脆弱。
于是,神灵便成了他们心灵的寄托,成了他们在茫茫大海中航行时的精神支柱。
这种信仰,如同扎根在他们心中的大树,任凭风吹雨打,也难以动摇。
事发地安山城距离临安不过百里,裴昭明二人也就没有驾乘任何座辇。
他信手招来一朵云彩,在李紫薇惊愕的眼神中,手掐印诀,便将二人驮至云巅。
“朝廷一开始也曾试图禁止这种对神明的信仰和祭祀活动。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这种信仰在海边的渔村和城镇中已经根深蒂固,禁而不止。
而且,这些祭祀活动并没有对社会造成太大的危害,相反,还在一定程度上稳定渔民们的情绪。
于是,朝廷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这些祭祀活动听之任之。”
云朵之上,李紫薇早已收起初时架云的惊奇,转而对裴昭明科普起沿海的基本情况。
“而 “海神娶亲”,则是源于一种古老而又残忍的祭祀仪式。”说着李紫薇眉头一挑,看向裴昭明道:“裴兄久居临安,想必也听过这类陋习!”
闻言,裴昭明微蹙眉头颔首道:“略有耳闻!”
正所谓“海神娶亲”无非不就是挑选出童男童女,将他们献祭给信奉的神明,希望以此来换取神明的庇佑,让出海的渔民们能够平安顺遂,满载而归。
这种对生命的漠视和践踏的祭祀仪式,早就被大乾皇朝明令禁止。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大乾皇朝的大力整治下,“海神娶亲” 这种陋习逐渐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几乎绝迹。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在今日,“海神娶亲” 这一陋习竟然再次出现,而且愈演愈烈,牵扯甚广。
“裴兄,你说这世间真的有神吗?”云头之上,李紫薇茫然问道。
闻言裴昭明摇了摇头又点头郑重道:“是与不是,有或没有,犹未可知。”
说着,他的目光投向映入视线的小城道:“修真之人的手段在那些凡夫俗子的眼中与神明何异?”
李紫薇听罢,接过话茬继续道:“是啊,一山更比一山高。”
而后目光带上一抹炙热,语气严肃道:“就以裴兄而言,不修真,见你如见天上月,若修真,犹如蚍蜉见青天。”
……
似是为了呼应安山城近日频发的诡异事件,原本晴朗的天空在此刻早已被积郁的乌云遮蔽。
一踏入婉君所言的事发地,咸腥的海风裹挟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气息扑面而来。
村口歪斜的木牌上,“乌头渔村” 四个褪色的大字在风中摇晃,仿佛随时会坠落。
“这么磕碜的吗?”裴昭明看着停泊渔船的港湾空荡荡的,只有破旧的渔网在礁石上无力地垂落。
放眼望去,渔村中的房屋大多门户紧闭,偶有几扇半开的门窗里透出微光。
整个村落寂静得瘆人。
“确实很不对劲,只是为何当地卫所没有上报此事?”
李紫薇黛眉轻蹙,放眼望去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白色的丧幡,素缟在风中翻飞,宛如无数惨白的手在招魂。
她朝着村头晒鱼获的大埕走去,试图找几个人询问细节。
然而,当渔民们看到他们二人的身影,原本惊恐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警惕,纷纷慌乱地躲避。
一个抱着竹篮的老妇人,看到他们后脸色瞬间煞白,竹篮里的海菜撒落一地,她却顾不上捡拾。
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开,嘴里还喃喃念叨着:“莫要连累我们…… 莫要连累我们……”
裴昭明站在原地,一袭黑衣猎猎作响,他收起淡然的表情,眼神冷峻而锐利。
他微微眯起眼睛,扫视着四周,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不同于寻常的海腥,更像是腐肉混杂着某种阴冷气息的味道。
他沉思片刻,目光落一旁略显破旧的祠堂上。
祠堂的门半掩着,里面隐隐透出黯淡的烛光。
“走吧,有时候能把话说清楚的可不仅仅是人。”
裴昭明指了指祠堂,而后抬脚朝着祠堂走去,李紫薇见状虽然深感疑惑,只不过没有继续发问,而是连忙跟上。
两人走近祠堂,只见祠堂门口的香炉里插满了香,却早已熄灭,香灰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推开门,一股刺鼻的霉味和香烛燃烧后的气息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巨大残破雕像,虽然面容尽毁,但是气势依旧透着恢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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