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世家子弟的仪态在这一刻全然不顾，浑身上下分不清谁是谁的血，谁是谁的伤。
之前的那一场雨没冲干净他身上的血，反而在短短一段时间里，他的白衣就变成了血迹斑斑的衣裳。
少年腰间不再挂着平日里的玉，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小绳子在风里飘荡。
可能是在刚才打斗的时候掉在了那里，他现在没空管。
刚才提到了“他们”两个字，让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告诉我，他在哪。”
他们不一样。
但他们可能一样。
潘燕京翻了一个白眼：“管你问的是谁，反正只有一个结果，下去了呗～”
冉玉抬了抬手中剑，好像有些疼。
潘燕京闷哼了一声，听见冉玉说：“那你下去，陪他吧。”
或许是情绪已经压抑到了极致，他这是还有余地有些别的想法。
冉玉走了一下神。
人身上流这么多血还没死……
……倒真是稀奇。
潘燕京笑得古怪，好像整张脸都变的扭曲起来：“好啊，来，杀了我，用我铺就你青云路一条”
他仿佛带着恶魔般的蛊惑：
“只有你，只有你能杀我，我心甘情愿死在你的剑底下”
向前走了几步，脚底下却突然踩到了什么。
冉玉靴底碾着虎符接口处的铜锈，忽然俯身抽出潘燕京腰间的虎符。
金属相击发出清越声响，惊起檐角栖着的寒鸦。
这个东西得留下，以后镇北军可能用得着。
他拔出乱红，不给潘燕京多言的机会。
只用一剑，这人便身首异处。
“我该折磨你，让你看见你最不想看见的盛世太平。”情绪被压进了心底，少年人看起来有些冷漠无情。
“可我现在有些不得不亲自处理的要紧事，为了在途中少一些人添乱，潘燕京，我懒得理你了。”
冉玉眼神不屑一顾，让那双猩红眼的主人稍微愣了一下神。
好像，在做了十六年的冉悠悠之后，眼前这人突然摇身一变，成了……
“冉燕鱼”
声音传了过来，潘燕京努力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只能看见一抹鲜艳的红色。
“太古深贪三尺鱼，豪冲燕然兰不归。”
“今，赐尔字燕鱼。”
愿尔，勒燕然而鱼化龙。
江上舟从承天殿里走了出来。
冉玉抬头在高台上看了一眼。
帝王朝他挥挥手：“朕就在这里，等着北兰退兵的消息。”
冉玉先走了。
施芜安置好冉固，重新来见江上舟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靠着褚潍毫无形象的坐在台阶上的样子。
这位首富脸上毫无波澜，好像是刚才的话已经用尽了她的所有情绪：
“江夙，你错了”
江上舟苦笑着：“我没错”
我以前一直告诉我：
我没有错，然后这样走了过来，哪怕是弑父杀兄也不曾改过。
“……可你现在告诉我，我是错的？”
“那我要怎么接着走下去呢？”
已经不再年轻的帝王，脸上罕见的流露出少见的迷茫。
“江夙，或者江上舟，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像以前的人说一句：我错了，求求你们原谅我这样的话？”
“那我还是江上舟吗？”
施芜摇头：“接下来怎么做，已经无关你我了。”
“南意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阿玉没看错她。”
“施家的一些生意，可以交给她来做……”
施芜像是在和江上舟说话，又像是自己在感慨：“我哥哥以前还说要看他有孙子，反正我现在是看不到了，但他……”
江上舟打断了她：“他也看不见，那个人，真不愧是他，这才多长时间，你家玉已经开始……咳咳咳咳咳咳咳……”
她嗓音沙哑：“冉燕鱼啊……”
施芜没在台阶上坐下，她急着回去：“你安排的那些，送棺材入土的人在哪，趁着他还没解决完事情，赶紧给我们送进去，省得到时候麻烦。”
江上舟摆了摆手：“不急不急，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进皇陵，我们四个在底下凑一桌斗大官。”
施芜想翻一个白眼，但她站着就有点困难，哪有力气翻白眼，
“斗大官要三个人，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