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落,只见霍起挥起拳头,朝谢景熙重重地砸去。
谢景熙完全没料到霍起会直接动手,避闪不及,让他生生一拳砸在了左肩。
而站在一边的沈朝颜也愣住了,一时也忘了自己的立场,走过去拉住霍起道:“刚才是我抱他的。”
“我知道,”霍起悻悻地道:“我又不瞎,看到了。”
“……”沈朝颜无语,心道所以你这又是在干嘛呢?
然而下一刻,她便见霍起指着黑衣人义正严辞地道:“他若不是先勾引你,你又怎会对他做出此等越矩之事?”
沈朝颜:“……”
谢景熙:“……”
而霍起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一把将沈朝颜拽到身边问:“这人谁啊?你认识?”
沈朝颜被问得一怔,想起自己怀疑这人身份的事。可之前她摸到那块疤的两次,都只是蜻蜓点水、走马观花的一触,还真有可能是摸错了。
谢景熙这人向来狡诈,如果没有铁证便打草惊蛇,怕是之后都会被他蒙骗搪塞过去。
沈朝颜决定趁热打铁、一不做二不休。
于是她稳定心神,愤然对霍起道:“这鼠辈我之前查案的时候遇到过两次,处处与我为敌、阻我取证,还趁机轻薄我!”
她纤指一扬,言简意赅地补充,“打他!”
霍起暴怒,当真就要冲出去。
远处,黑夜里响起渺远的马蹄声,几星火把在夜风中飘摇,像飞聚而来的流萤,是闻讯而来的左骁卫!
大局当前,私人恩怨只能秋后算账。沈朝颜与霍起对视一眼,同时往门口跑去。
“回来。”
身后响起那个陌生的声音,那黑衣人没等他们反应,兀自道:“左骁卫既然派了人过来,你们觉得他们会不知道先排查周围情况?”
沈朝颜悚然,既然已知有人闯入,正确做法确实是先包围,再排查。且沣京城通往这里的大路仅有一条,所以左骁卫定然还会在回程的道路上设下埋伏。
“那现在怎么办?”沈朝颜问霍起。
那黑衣人却插话道:“厩牧所的东南角紧邻一段岩壁,那里看起来陡峭,实则高不过两丈,徒手攀登亦可,且后面就是一条通往延兴门的林间小道。”
霍起犹豫到,“你想让我们跟你走?”
黑衣人不置可否。
“可我们如何知道,你是真想帮忙或者佛口蛇心?”
黑衣人愣了愣,饶是带着面具,沈朝颜都能感受到他不屑的表情。他什么都没解释,听完霍起的问题转身就走。
“回来!”霍起唤住他,故作镇定地补充道:“好的,恭喜你通过考验,我们相信你了。”言讫便麻利地蹿到了黑衣人身后。
“……”沈朝颜无语,但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三人手脚利索地出了厩棚,发现东南角的岩壁处果然没有守卫。霍起率先攀了上去,又扔下事先准备的麻绳,让沈朝颜捆在腰上。
月上中天的时候,几人终于翻过矮崖,摆脱左骁卫的搜查。
沈朝颜四仰八叉地躺着,累得看月亮都是双影儿,等她终于缓过气来,往右一扫,只见空空如也的岩顶。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喂!”沈朝颜一骨碌坐起来,左边一脚,踹得霍起也跟着弹了起来。
“人跑了!”她气急。
身旁的霍起看了她半晌,慢悠悠地回一句,“我知道啊,刚我还跟他告别来着,人没理我。”
“……”沈朝颜无话可说,只听霍起还在念念有词,“这哥们儿人不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仗义!我看人能处,下次若还有机会见面,我问问他可愿随我从军一展鸿哎哟!”
沈朝颜懒得听他瞎叨叨,打断他问:“说说你刚才查到的东西。”
“哦!”霍起想起正事,如实道:“第三个马棚里,有梁州马共六十三匹。而且,我还找到了这个。”
霍起从怀里掏出一卷东西,沈朝颜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个账本。
“帐本上记录,这批马是今年初由户部拨款给太仆寺,由其专款用于左骁卫和金吾卫的马匹采购的,共一万六千两。”
霍起道:“可是他们只记录了马匹的数量,并没有记录马匹的种类,这就让他们可以偷龙转凤,用便宜的梁州马,代替朝廷规定的草原马。”
如果按照这一个厩牧所查出的比例来算,一匹被调换的马拿走四十两银子的话……那至少是五千两的军饷被贪墨,这都还没算上运送马匹的路费和人力。
“户部、太仆寺……”沈朝颜嗫嚅,“这都是王瑀的羽翼,所以这笔钱等于是进了王瑀的口袋?”
霍起眼睛一亮,咬牙骂道:“好个老匹夫,自己偷拿军饷,还敢把罪名栽赃到老子头上!看老子明天就参他一本,弄死他。”
沈朝颜翻出一个圆润的白眼,对霍起道:“你没见今晚他们已经连夜把马匹都拉走了么?”
霍起一怔,想起来了。
“他们估计听到了风声,现在正忙着消灭证据呢。光靠这个账本?”沈朝颜晃了晃手里的本子,撇嘴道:“你根本证明不了王党贪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