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绑人

勺入口,口齿生津,只是……

  谢景熙眉头一蹙,低头看向手里的杯盏。

  “哎呀!”

  身侧的人低呼一句,似是倏地响起什么,转头看向谢景熙一脸歉色地道:“我方才忘了吩咐有金加两勺蜂蜜了。”

  说完抬眼往蜜罐里一看,又是一脸无奈地道:“蜂蜜怎么用完了?清凉饮不加蜂蜜可酸得很,这要人谢寺卿怎么喝?”

  谢景熙看她自己在一旁演戏演得上瘾,懒得计较,利落地一抬手,将清凉饮喝了个干净。

  沈朝颜稍愣,之后却满意地支着下巴,笑盈盈地看他。

  “快给谢寺卿夹几块蜜饯去。”沈朝颜指了指小案上的盘碟。

  可没等有金走过去,谢景熙放下杯盏,不动声色地一撩袍角,平静道:“郡主亲制的蜜饯,臣恐受之有愧。”

  “嗯?”沈朝颜看过来,一脸不解。

  “不是么?难道臣推断错了?”谢景熙恍然,旋即略带歉色地解释,“臣见郡主将指甲都剪了,以为……”

  话说一半,沈朝颜的脸色果然阴沉下去。

  一来一往算是扯平。

  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冷脸盯着陈府那两扇朱漆广门沉默。

  不多时,裴真便带了人回来。

  几人对着谢景熙和沈朝颜一拜,将一个箩筐从陈府搬了出来。

  谢景熙当然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给了裴真一个继续的示意。

  几名衙役将箩筐一翻,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倏地铺了满地。

  一时间血腥尸臭扑鼻。

  围观众人纷纷捂鼻后退,待到看清那一堆东西是什么,一些胆子小的已经惊叫起来。

  “天呐!是猫尸!”

  “这么多猫尸!”

  “我听说似乎是有种颇为阴毒的避灾之法?”

  “对!听说就是用猫尸祭奠,镇压邪煞之气,所以……”

  众人热议,目光齐齐投向跪坐前方的管事。几个方才还义愤填膺的百姓瞬间变了态度,纷纷对管事的下作手法唾弃不已。

  跪在地上的管事已经吓傻,只哭着哀求沈朝颜放过他。

  沈朝颜当然不肯。

  她看了眼坐在下首的谢景熙,只见他起身整了整身上的官袍,正义凛然地扫过管事,对裴真吩咐道:“将犯人带回大理寺受审。”

  而作为“受害者”的沈朝颜,自然是有理由前往旁听,了解案情。

  谢景熙走在前面,见她过于自觉地跟上来,回头递给她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一行人就这么呼呼啦啦地回了大理寺。

  谢景熙知道沈朝颜兴师动众搞这一出,就是为了探听陈尚书一案的内情。

  反正也赶不走,干脆便随了她的意。

  等几人在讼棘堂坐好,陈府的管事就被带了上来。

  管事的虽然在陈府当差,但到底管的都是后宅之事,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枷锁脚镣一戴,再见到正襟危坐的大理寺卿,早就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不等谢景熙问,刘管事自己先期期艾艾地全招了。

  说陈府中所摆的祭坛并不是为了加害昭平郡主,而是为了给陈府避灾。

  沈朝颜冷笑,“若只是为了消灾避祸,供奉观音佛主未尝不可,只怕是所求之事佛门也不管,才会用了此等阴邪招数。”

  管事一听,额角冷汗直冒,瑟瑟不敢再言。

  沈朝颜步步紧逼,冷声斥责,“还不快交代所供奉乃何物!”

  “是!是!”管事连声答应,垂头老实道:“小的也是从外面听说这个法子。说是用猫尸供养巯胃大人七天,冤魂便不敢再来纠缠。”

  沈朝颜一愣,这才明白,当日她在木像后面听到的“裘卫”原是指的巯胃。

  传闻此乃阴间十二鬼差之一,专以索命厉鬼冤魂为食。

  这么一来,就跟那夜管事所说的对上了。

  只是……

  沈朝颜眉头一蹙,侧头看向堂上的谢景熙,果听他语气淡淡地重复了一句,“冤魂?”

  话已说到如此地步,管事自知是瞒不过,只得继续交代道:“陈尚书生前曾听闻丰州刺史死于其子之手,且还被焚尸,至那以后,他便开始心神不宁,连夜失眠。有时甚至噩梦频发,需要有人守夜才能入睡。”

  此话一出,谢景熙和沈朝颜都微微一怔,侧耳倾身,示意他继续。

  管事咽了口唾沫,又嗫嚅着道:“老奴还曾在守夜之时,听见尚书大人噩梦中惊叫,说什么丰州的冤魂要找他寻仇一类的话。”

  “为什么他会这么说?”沈朝颜追问。

  但管事只是叹气,道:“尚书大人没提过,老奴自也不敢多问。只是不久之后,陈尚书的失眠就变成了头痛,每晚都需服药才能入睡。几月过去,本以为会相安无事,不曾想尚书大人竟真的……”

  话至此,管事开始隐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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