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连忙摇头,“可是我也只想学魔法啊,咱们还是公平竞争吧,只是想和你确认一下——”
她微微停顿,“在我们的战斗来临前,没有谁会做出任何破坏决斗公平性的事,对吧?”
“哈,”男孩再次冷笑,“我肯定不会那么做,如果你想暗示什么,我会认为你在践踏高勒家族的荣誉。”
“好,”苏澄一本正经地道:“那就说好了,唔,让我想想,违约者欲加之害,必还于己身,如何?”
金发男孩用打量神经病的目光看她。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谁还会相信誓言?
他生在贵族世家,见多了这种事,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白纸黑字的合同都可以违背,更何况一句口头承诺?
但周围的魔法师都在看他。
他若是不答应,倒像是真有这种念头一样。
“哼,”伯爵少爷抱起手臂,“那也是应该的。”
说完就没好气地走了。
苏澄长长松了口气,“那就太好了。”
她轻声说道。
然后和其余的魔法师们告别,又谢过了将自己带来的大魔法师,一边说着晚上见一边也出去了。
同一时间,金发男孩沉着脸走出魔法公会。
早就等在外面的仆人们纷纷涌了上来。
“少爷?事情还顺利吗?”
“顺利?”男孩咬了咬牙,“她死了就顺利了!”
他从帝国中部赶来,随从中有两位四阶战士,杀掉一个低阶法师绰绰有余。
看那人的仪态举止,恐怕是出自连爵位都没有的普通人家,最多是有几个钱罢了。
至于那个约定?
自己纵然是反悔又如何?
金发男孩扯开嘴角,“你们去杀一个人,她是刚刚被——”
为首的仆人正认真倾听,伯爵少爷声音一停,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在众人的惊呼声里,他面色惨白,一下子跪倒在地,伸手捂住绞痛的胸口,急促地喘息了几下。
仿佛有无形的锁链穿透心脏,又像是有铁网将那团血肉紧紧束缚,每一次心跳搏动都伴随着强烈的抽痛。
眼前的画面模糊起来,只见到朦胧的金光弥漫。
光海里浮现出了高如山岳般的身影。
那躯体由无数纸张卷轴组成,莎草、竹片、晶石和皮革等等材料流光闪耀,被千万道金线串起。
祂的头颅是一架天枰,脖颈为支杆,横梁两端悬挂着两个托盘。
两个托盘里,分别装着两颗跳跃的心脏。
左边的心脏正在剧烈颤抖,血管里渗出蔓延的金色光丝。
男孩的身形僵了一下,喉管仿佛被扼住,想要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左胸位置诡异地隆起又塌陷,皮肤下像是有无数蚯蚓在蠕动,每根血管都在暴凸。
在瓷器开裂的脆响中,肋骨从上而下断裂,仿佛尖锐的刺枪般穿透皮肤,破碎的心肌组织混着脓血,宛如暗红色的烂泥般飞溅。
残缺的肺叶也被扯出胸腔,像两团湿漉漉的破布,在空中无力地晃荡。
弥漫的腥味掩盖了纸张燃烧的焦香,血与碎骨漫天洒射。
尸体从台阶上滚落。
周围顿时一片混乱,尖叫和咒骂声此起彼伏,拥挤的人群像是炸了锅般四散开来。
浑身浴血的仆人们茫然抬头。
他们看不到神祇的幻身,纷纷惊恐地扑了下去,想要抢救他们的主子,却只能捞到半截躯骸。
苏澄正走出魔法公会的大门。
她站在门廊的阴影里,看着台阶下兵荒马乱的画面,缓缓摘掉了帽子。
然后向金光里的神祇显像俯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