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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小样儿的!”谢铭月呵呵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烁烁发亮着,一脸的笑意,“你的毕生大事,我必然会替你做主的。”
“王妃……”晴岚疲乏的抿着唇,长长一叹。
谢铭月笑着,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换了话题。
“不说这个了,只问小情郎,你今儿夜晚,究竟要不要跟我睡?”
她是一个惯会逗人雀跃的姑娘,被她这么一阵撩拨,晴岚阴暗的心情,终是亮堂起来。蓦地发笑一声,她撩起膝上的毯子,站起家来。
“奴仆可不敢睡,如果否则等爷回归,非得要了奴仆的小命不行。”
谢铭月翻了个燕眼,“……示爱被回绝,会很悲伤的?”
“噗哧”一声,晴岚乐了,“纵使悲伤,奴仆也决不可以从。”
她轻声作弄着,当心翼翼的收了谢铭月手上的书,替她掖好被子,正筹办放下蚊帐,便听见外间传来一阵匆急的脚步声。她内心一怔,瞄了一眼毫无反馈的谢铭月,没有说话,只笑着请了辞,便慢悠悠放下帐子,开门走了出去。
“甲年老。”
她喊了一声,匆匆拉住甲一,又朝他摆了摆手。
“王妃睡下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甲一往屋内望了一眼,眉头微微一敛。
“都门来人了。”
自从谢铭月到了北平府,都门来人或来物都不是一件新鲜事儿,几乎每一个月都会有宫里的公公们带来为数很多的犒赏。不知内情的人都说皇帝念着有望叔的好,叔侄关系很是辑穆,可知情者却都晓得,燕绵泽不是为了燕有望,而是为了晋王府里那一位尚未正位的晋王妃。
这种事儿,如果是换了旁人,大约还会忸怩作态一番,但谢铭月是一个潇洒的人——有财来,不要燕不要。尤其是燕绵泽的东西,更是不可以回绝。
她毫无压力地收下都门的犒赏,却不给燕绵泽半分回馈。无论那些京里的公公们表示她几许“陛下想念她,惦着她”的话,也都一概当做不知。那些犒赏里,有效的、吃的、穿的、玩的。她虽守财,却不悭吝,都会分给丫环们。晴岚作为她的贴身丫环,享受到的“皇恩”天然也是很多的。
故而,听说这会子来了人,除了以为大晚黑的有些意外,她也没有想太多,轻轻“嗯”一声,就随了甲一走出内室,往殿外的客厅走去。
“想来又是京里送了犒赏来,我这便去叫江典宝收东西,王妃那头,就无谓唤她了,她这些天,都欠好熟睡——”
“无谓叫江典宝了。”甲一看她一眼,眸光颇深,并未跟从,“来人没有带东西,只是捎了一道京里的旨意来。但爷现在不在府里,如本日又晚了,王妃睡了,什么事都得留着通晓,你且去安设好他,就成了。”
晴岚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但她没有多问,只点点头,便径直拜别了。
穿廊过院时,夜风习习。她放轻了脚步,走得极为温婉贤静。客厅里的灯火亮着,可这会子府里的人都已熟睡,因此并没有多余的人在,她踏入房子时,只瞥见了一个须眉的背影。
他体态高大,肩膀很宽,看上去有些眼熟。
大致也是听到了脚步声,他的视野从眼前的挂画中调了过来。
只一眼,晴岚身子一僵,便整个儿的呆住了。
先前看到他的影子,她还以为牵挂过甚,产生了顷刻的幻觉,没有想到那片面真的是陈景。远在都门的他会发现在北平,发现在晋王府,着实太过意外,她基础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怔怔发着神,半晌儿都没有发言。
陈景并未像平常的戎装装扮,一袭苍紫色的素面夹袍,一条蟠离纹锦带,一双黑色的皂靴,腰上并未佩刀,少了少许武将的肃杀之气,添了一丝秀丽俊逸,看上去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瞥见她发怔,他也是愣了一下,便上前拱手作揖。
“晴岚姑娘,许久不见,可还宁静?”
许久……?确凿是许久了,久得她见着如许装扮的他,都有一丝不敢相认了。晴岚内心苦笑一笑,见他一副客气有礼的样子,眼皮垂了垂,尊重地福身下去,“奴仆向驸马爷存候。不知驸马爷深夜到此,未及远迎……”
连续两个“驸马爷”,弄得陈景颇有些尴尬。
他抬了抬手,寂然了脸,“晴岚姑娘,你我曾同府为仆,无谓这般生份。”
晴岚默然了一下,轻笑道,“本日不同昔日,该有的礼数不可以少的。如果否则传了出去,旁人会说晋王府里的奴仆,没有礼貌。”
“那……”陈景拮据一笑,“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