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掉马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夕阳交接了浓郁的夜色。昼夜交替,星河轮转,夜幕侵蚀天光,人间的灯烛代替了天上的太阳。

  屋内,两人并作在床前,温言细语,就像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

  “来,为夫让着你,你先问。”荀淮道。

  “什么都可以问吗?”陈宴秋有些忐忑地看着荀淮。

  “嗯,”荀淮点点头,“什么都可以。”

  “为夫一定知无不言。”荀淮补充。

  他说什么都可以。

  陈宴秋有些激动地搓搓手。

  方才陈宴秋还在烦恼,觉得自己丝毫不了解荀淮,现在这不是就有送上门来的机会吗!

  “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许反悔。”

  “君子一诺值千金,为夫绝不骗你。”荀淮拉着陈宴秋的手点点头。

  陈宴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将想问的问题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陈宴秋开口,盯着荀淮的眼睛道:“夫君,我问你。”

  “你知道皇上对你并不好,是不是?”

  荀淮的笑容微微一滞。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陈宴秋第一个问题就问得如此犀利。

  谁说我这小王妃傻的?这明明是聪明着的!荀淮在心里苦笑着想。

  他沉默了几息回答道:“是。”

  我就知道。

  陈宴秋心里很不是滋味,像是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喉管,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荀淮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薛应年那废物点心对他的忌惮与防备?

  甚至还有可能有加害。

  顺着这个问题,陈宴秋紧接着问出了第二个:“即使如此,你也从未想过要取而代之,是不是?”

  这第二个问题荀淮回答得很干脆:“是。”

  毫不犹豫地,似乎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答案。

  陈宴秋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原书里的荀淮会走向那样的结局。

  荀淮六岁入宫,由先帝后教养长大,养育之恩无以为报,不似骨血胜似骨血。

  先帝后薨逝,太子年幼,朝廷动荡,薛端阳与薛应年恐怕是由荀淮一手扶持保护,才能走到今日。

  他们是君臣,更是家人。

  所以,荀淮才能够在挑起大梁江山的同时承受着薛应年无休止的猜忌。

  他身体不好,因此他才用令人闻风丧胆的雷霆手段铲异己诛贪官,为薛家皇室的大梁江山打下根基。

  只可惜当局者迷,连陈宴秋都能想明白的道理,薛应年却不明白。

  “……第三个问题。”

  “夫君,绿豆冰沙是不是比芒果冰沙好吃?”

  “……啊?”这下轮到荀淮愣住了。

  本来荀淮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想着陈宴秋还会问出些什么问题,若是触及到他的计划又该如何解释……

  这一下子弄得荀淮有些措手不及。

  “你啊什么,”陈宴秋不乐意了,“民以食为天,食、色,性也。吃点冰沙也得讲究口味搭配的!”

  这问题一下子敛了锐利的锋芒,让荀淮有一种追杀敌人追到死胡同时,才发现对方是一群小羊在咩咩叫的无助感,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

  比起是非题,这更像是一道选择题。荀淮思考了一会儿道:“我觉得还是芒果冰沙好吃些。”

  陈宴秋高兴了:“喜欢芒果我们就是好朋友!”

  荀淮的心绪被陈宴秋这么大起大落的问法搅得有些乱。

  他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继续道:“那现在到我了?”

  “对!”陈宴秋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荀淮,像是等着夫子提问的学生,“我准备好了,你问吧!”

  陈宴秋其实有点紧张。

  毕竟如果荀淮问起原主以前的事,他就只能瞎蒙,一切全凭运气。

  希望荀淮不要问他答不上来的问题……

  看着眼前人绷紧的脸,荀淮笑了笑,伸手去撩陈宴秋的头发。

  带着茧的手指拂过陈宴秋的耳尖绕了一圈后,又顺着陈宴秋耳朵的轮廓往下滑,轻轻捧着陈宴秋的侧脸。

  这双手年少时常年握剑,现在又常年握笔,薄薄的茧子带来略微粗糙的触感,与陈宴秋的脸颊厮磨着,弄得陈宴秋害羞起来。

  “夫、夫君,”陈宴秋结结巴巴道,“你问呀。”

  “好,”荀淮笑了一声,“本王问你。”

  “你不是陈宴秋,是不是?”

  你不是陈宴秋,是不是?

  与其说是询问,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笃定的陈述。陈宴秋直接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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