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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身后这条坡路上去就是西岭山,定位标志就是在这儿消失的。
以她的胆子不敢跑太远,只会下意识凭借现有的道路继续往前。
邢屹叮嘱林泽派几个人过来帮忙找,自己打开手机电筒,转身奔向山林深处。
早晨应该下过一场雨,山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就有泥点子溅到他裤腿上,他无暇顾及,一路拨开碍眼的树枝,枝叶悉悉索索打在他肩上。
树影如鬼魅一般晃动,越往前走路径越窄,周围散落着易拉罐和塑料袋,依稀可见几道陈年模糊的脚印。
邢屹面不改色快步往前,大声喊她的名字。
“孟纾语!”
回音空泛,无人应答。
他后背的衣料早已被汗水沁湿。
山上暗藏凶险,片警在官博再三嘱咐不要随意进山,可是有些人为了流量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上周有一个新人博主借着挑战的由头凌晨登山,最后失足摔下山崖,直播中断,尸体晾了三天才被发现。
这条新闻闯进孟纾语脑海的时候,她正好看见一件挂在树枝上的登山服。
误以为是悬挂的尸体,她吓得头昏脑涨,听见刺耳的惊叫声,等她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声音时,整个人已经惊慌失措摔在树丛里。
声响凌乱,膝盖磕到锐利岩石,恐惧和疼痛杂糅,仿佛汹涌浪潮将她彻底冲垮。
无助感兜头而下。如果可以,她想彻底消失在山里,第二天人间蒸发,或许只有这样,邢屹才会彻底放过她。
孟纾语浑身瘫软,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稍微一动就疼出一身冷汗。
等意识到不对劲时,才发现自己摔在一个陡峭斜坡上,完全看不清身后是山路还是悬崖。
一片漆黑,像她梦里的场景,那些凌乱刺目的字眼蜂拥而至,牢牢困住她,她开始幻听,耳边全是邢屹的声音。
‘你要是敢逃走,会被我锁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要放过你?’
‘如果能把你锁在身边,我不介意给你开一张死亡证明,你公开葬礼那天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的存在。’
‘你可以恨我,也可以心软爱上我,但你没有权利离开我。’
‘你哭起来的样子怎么这么吸引人,如果把你绑起来,往你喉咙里捅一样东西,会不会哭得更厉害?’
‘你逃不掉的,孟纾语。’
——“孟纾语!”
嗓音结结实实闯入耳畔。
她惊慌回头,一束白光刺进她眼里,她下意识闭眼,邢屹神情一顿,手机扔在地上,上前掰过她膝盖检查她腿上的伤。
他眼底情绪似乎被绽开的血色刺了一下,紧锁的眉间汗水淋漓,嗓音嘶哑:“谁让你乱跑?”
孟纾语低眸抽泣,浑身紧绷,任他问什么,她都不说话,只会点头摇头。
邢屹似乎克制住情绪,黑眸放软了目光注视她:“还在跟我赌气?”
她缓缓抬眸,小幅度张开嘴唇。
想出声,却吸了一小口空气。
连续吞咽几下,竭尽全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好像被哽住,连发出一记轻微的低吟都十分艰涩。
邢屹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霎时震荡,喉结硬生生滚了一遭。
他冰冷的手捧起她的脸,低声哄:“再试试,可以说话吗?”
目光纠缠,孟纾语在他沉闷的呼吸声里安静流泪。
最终,摇了摇头-
凌晨三点,医院。
医生告诉邢屹,孟纾语是因为受到精神上的强烈刺激,导致了间歇性失语症。
闻言,邢屹并不诧异。
“她有相关病史吗?”医生问。
邢屹异常冷静,冷静到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活气。
他越是不露声色,一旁的林泽就越是心慌,只见邢屹勾着外套靠在诊室墙上,眨眼的同时缓慢点头。
回答医生:“有。”
她儿时的经历,他早已通过那些成长视频探知得八九不离十。
母亲去世的时候,她第一次患上失语症。
所以卓耀明才会往她课桌里放虫子刺激她发出声音,每天捉弄她“你到底是不是哑巴”。
所以她父亲才会一直把她当成难以独立的小孩子,不放心她一个人到京北上学,生怕她又出什么意外。
单人病房里,孟纾语侧躺在床上,眼睫病恹恹地耷着。
护士很贴心地用热毛巾帮她擦了手,指缝和掌心干干净净,但她稍微动一动手指,依旧闻得到山上那股苦涩的泥草味。
受伤的膝盖贴了一块软厚的纱布,一动就疼,她忍了忍,慢吞吞蜷成一团,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
身体困倦,闭上眼却睡不着。
她睁开眼,邢屹已经走到床边,坐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