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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烨看着他们,其实他之前有点担心这群小屁孩只是一门心思组队参加校歌赛,比赛结束这个乐队就散了。

  经过这些日子,和他们混熟,他渐渐放下心。

  那么今天,最后一轮。

  怎么自在怎么来吧,反正未来还长-

  决赛六点半开始,大部分观众六点前就已经入场。体育馆虽大,挤挤挨挨坐了七八千人,空气早已闷热不堪,加上决赛战线太长,三轮比赛下来,时针走过十点,观众原地坐了四个小时,身体疲惫,精力也大打折扣,渐渐怨声载道——

  “天呐,什么时候比完啊,我想回去睡觉了……”

  “这个赛程真的不合理!我感觉第二轮表演完就可以over了,没想到还有复活赛,还有嘉宾表演,还有第三轮……我麻了,已经审美疲劳了。”

  “连着三首飙高音炫技,你们确实很厉害,我的耳朵也很想爆炸,我得出去歇会儿。”

  “别走啊,就剩最后一组了,听完就结束啦。”

  ……

  第三轮的登场顺序按照第二轮决出的名次,倒序上台表演。

  瞬间乐队位列第二轮首名,因此,第三轮他们最后一个上场。

  原以为越晚出场越有利,没想到战线拖太久,评委和观众都非常疲劳了,没捞到一点好处。

  舞台灯光再度熄灭,黑暗中,观众席嘁嘁喳喳,嘈杂又浮躁,整个体育馆像个闷得快要爆炸的炉子,音乐响起时,三分之一的人都懒得抬头看。

  轻柔舒缓的钢琴前奏流淌,像一场及时雨,淅淅沥沥打散了场馆里燥热的空气。

  “别玩手机了,快看台上,你的火华哥竟然坐下弹琴了,突然变得好温柔啊。”

  一束追光灯打在姚烨身上,满头嚣张的红发这会儿松散垂落,堪堪盖过眉峰,整个人悠游自在地坐在电子琴前,手指在黑白键上轻跃,像一个洗净铅华、返璞归真的钢琴家。

  几个小节后,舞台中央倏然亮起。

  主唱、吉他手和贝斯手坐在一排白色箱子上,像逛公园逛累了,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的好朋友。

  架子鼓和电子琴就摆在他们身后,五个人集中在一块,几乎抬手就能碰到对方。

  每个人都是清新的蓝白色系穿搭,许朝露穿浅蓝色连衣裙,两腿条垂下来晃啊晃,手抓着麦克风,轻松自在地唱:

  “我本打算去流浪,把所有回望都交给夕阳。

  风是空港雨是牧场,我陷入万里无云的海洋。”

  后方LED大屏上,夕阳照耀暖金色大海,画面中缓缓浮现歌曲名字——《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

  “我并不渴望远方,只想找到一个可爱的地方。

  跨过飞杭穿过弄堂,你站在我始料未及的小巷。”

  干净到极点的声音,像拂晓时分的微风,也像薄荷汽水里叮当碰撞的冰块,观众席的噪音慢慢融化在这清爽解渴的歌声中,没人再喊累,也没人再急着离席,所有人都回归了观看演出的本质——安静地聆听,纯粹地欣赏。

  许朝露右手边坐着贺星诀,穿蓝色T恤白色长裤,一条腿伸长一条腿屈着,抱着贝斯摇头晃脑地弹,笑得露出尖尖虎牙。

  好像回到小时候。他情不自禁想。那时,高档的公寓楼还没建成,他们都住在离学校不远的老城区,放学后穿梭街角巷尾,吃冰淇淋,玩捉迷藏,三个人经常像现在这样随便往哪儿一坐就是一个下午,直到被家长匆匆忙忙抓回家去。

  “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远在世界尽头的你站在我面前。”

  贺星诀不记得生命中有什么最勇敢的瞬间了,只知道最幸运的那一瞬间,是小学一年级的某天,远在世界尽头一般的两个人,一个是班里成绩好的女生,一个是班里个子最高谁都不敢惹的男生,忽然走到他跟前,要和他这个没有朋友的胖子结伴回家。

  许朝露也在追忆童年。她已经想不起第一次见到贺星诀是什么样子,更不可能记得第一次见到池列屿的时候,家里倒是有他俩的第一张合照——两个小婴儿,放在摇篮里一起嘬奶嘴,她那会儿整个人还是皱的,像个猴,池列屿比她大几个月,又白又漂亮,对比起来真是惨不忍睹。

  时光荏苒,这家伙越长越出挑,这会儿坐她左手边,白色衬衫松开两颗扣,系着宽松的蓝色领带,同色工装裤,逆天长腿散漫敞开,脚下踩着一尘不染的白色球鞋——平日总穿一身黑的人罕见的清新打扮,像地中海沿岸沐浴阳光的橄榄树,迎着风,叶片闪烁粼光,张扬又灿烂。

  池列屿优哉游哉拨弄着琴弦,没什么华丽技巧,指尖送出干净质朴的声音,微微偏头,余光罩住身旁两人。

  “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我的眼睛藏着星点嘴角有弧线。”

  偌大舞台,在他眼中缩小成童年安静幽暗的卧室。

  想起曾经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有人往他眼睛里藏了星点。

  搬到新家之前,他和许朝露住得更近,是对门邻居。

  七岁那年的夏天,妈妈忌日,他去祭奠回来,人像行尸走肉,爸爸让他去找许朝露他们玩,换个心情。

  来到许朝露家,她不在。去贺星诀家,贺星诀也不在。

  回到卧室,池列屿关上门,坐在床上看着唐荧的照片,就这么一直发呆到深夜。

  窗外蝉都睡了,房门忽然被打开,许朝露和贺星诀灰头土脸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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