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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归吟等人不敢多言,又听得那老者问道:“你们说,那素家庄,素明舟父子一死一逃……那么灵霄派呢,总不会也被吓破了胆、抱头鼠窜罢?”

  赵靖汝闻言,心中冷哼道:“他们逃得却不比我慢!昨晚在那里甭管有腿的没腿的,哪个不怕再给明坤剑戳个对穿?哼哼,恐怕只有那些被怪鸟药倒的倒霉蛋,还在那素家庄客房中呼呼大睡罢!”

  *

  “所以,你就要走?”素家庄内,素非烟仿佛不可置信,道,“如今我有多少人好用?你便这就放得下心?”

  她对面,妫越州笑道:“凭你的本事,颠倒黑白,借刀杀人,既然已经在一夜间将这素家庄尽数掌握在手,又岂会畏惧那些个乌合之众——小真下的药,没个三五天醒不过来。”

  素非烟道:“那自然是借你的势,岂不知那神剑一出便叫人纷纷吓破了胆。旁的人犹可逃,那素家庄的人自然是只有跪服的势头,纵然有几个脑袋不够清楚的却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妫越州挑眉道:“早知我如此厉害,你还敢叫人来捅我?”

  素非烟“呀”了一声,认认真真地观察着她的神情,笑道:“你这是来怪我了?”

  见妫越州不说话,她便放下一直拿在手中清点的人事簿,走到她身前,继续道:“我的确是有些害怕,你该知晓的,最后,我还是来了不是?这身衣裳,也是我的赔礼——话说回来,你果真无事吧?”

  妫越州捉住她的手,坦然道:“说实话并不算好。晓芸并未向我动手,但因时令所在,那逸散的寒潭毒却仍意外诱发了一些经年旧伤。若非如此,却也穿不了你这一身新衣裳。”

  素非烟自知理亏,心中担忧,却又直觉认为她想要的并非是几句真假不知的歉意,几番思量不得其果,便又听得她一声笑。

  妫越州又道:“我要说的是,你既然连我都有胆下手,又何必疑虑日后有乌合之众?还是你终究以为哪怕我是天下第一,只要是女子就方便下手?”

  素非烟猛然抬头,一下便将手抽出。她盯着妫越州好一会儿,才道:“我同你终究不一样,你尚有武力傍身,要我同这么多人、那么些男人……”

  “不,你明知我要说的并非如此。”

  妫越州说着,便推着她到了窗边。这里是素家庄的一处高楼,当日素非烟曾在此看比武招亲,如今妫越州却推着她去将庄内一切皆尽揽于目。

  “武力虽好,但只要有心,却犹有出路,否则你父亲那么个废物焉能立足江湖?至于男人,哈,那更没甚么了不起。”

  “素非烟,这世间多言‘女子不如男’,你的父亲、兄弟、情人,兴许还有母亲,许许多多的人都在编织着这样的谎言,久而久之,你便信了。或许为了生存、为了更好地生存,你不得不信了。可你既有青云之志,又安可‘欺软怕硬’、‘厚此薄彼’?”

  素非烟良久不言,只听得妫越州在耳边的轻语,仿佛闻得仙乐指点迷津,又好似被幽幽絮语诱入烟海。

  “——更何况,素非烟,他们绝没有如此高高在上。你只须再问自己一句——我辈女子,难道果真低人一等?”

  第43章 “我的孩子,我苦命的女儿!”

  素非烟想起了她的母亲。

  那是个疯子。

  在素非烟有关她的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她大多数时间似乎都是面目狰狞、癫狂失态的。她咒骂着彼时素明舟纳来的妾室,诟谇素明舟薄情寡性,又嗤笑自己福薄无依。在那间锁了她半生的小楼上,从没有一日是安宁平静的。

  素非烟同她并不如何亲近,甚至在一开始,她并不知晓这就是自己的母亲。

  自她出生,素明舟便已瞧出了身为女子的她身上最稀缺的价值,因此不遗余力要为降生在素家庄的这个“仙女”造势,早便谋划好了素非烟日后“第一美人”的前路。她又怎么能有那样一个不堪的生母?因此就在素非烟出生之后,她的母亲便“抱病”深居锁月楼,再无任何消息传出。

  素非烟同她的第一次见面却也并不美好。疯女人不知使了甚么法子,竟从锁月楼后门逃了出来,一路念叨着要去杀了那背主弃义爬上姑爷床的丫头,一转头却在某个拐角撞见了正同父亲请完安后的素非烟。

  她愣了一下,随后便是更长时间的沉默。疯女人抓着自己的衣服,又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面颊,她仿佛陷入了罕见的思考,却又忘却了思考的原因。于是她呆呆愣愣的开了口。

  “哦,哦。”她道,“你叫甚么?”

  素非烟衣着妥帖,装扮得体,刚被父亲的客人夸过该是“天上仙童”。她原本如此满足。此刻却偏偏在同她的对视中陡然察觉到了某种错位与幻灭,在这其后的便是自己的狼狈不堪。或许是某种直觉,可一个女儿怎么会认不出母亲?

  更何况,她们有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素非烟低下头,是在思索该如何回答。可疯女人却等不了多少时间,或许这片刻的寂静于她而言已是难得中的难得。眼下这难得已转瞬间将她抛却。她转了下眼珠,恰巧便瞧见了那循着小道在庭院中闲逛的白姨娘。随后一切事态便向着最难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最后她被丫鬟仆妇押送着离开时,脖颈处青筋暴起,犹在尖锐大笑,等瞧见素非烟,便立时明白过来了甚么,转而骂道:“孽障!孽障!你怎么敢不认我——”

  素非烟望着被人慌忙从血泊中抬走的白姨娘,回想起她的身孕是庄里天大的喜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转过头时,那疯女人已然消失了踪迹。

  在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素非烟都在想她。这种“想”却绝非思念。她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说服自己不必在意,就像对待光洁皮肤上携带的污点似的胎记。她开始认同素明舟的处理方式,思索着在胎记上遮掩装饰的益处。她终归不太需要她。她已习惯了在父亲的权势之下逢迎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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