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阿涟不是很安分,如果因她耽误先生的计划就不好了。”
“没事的,”戏先生温和地说,“她会是个乖孩子。”
“是。”
媚娘不敢在说话。
她只能在心底为那个犹自有一些少女幻梦的孩子轻轻地叹口气……她们所有人的命运就像戏先生手指下的线,由这个总是微笑的男人提拉引动,自以为挣脱傀线的人只会沿着他写好的折子,一步步走向死亡。
“你喜欢那个孩子。”戏先生转动碎片,“是不忍看她投火自焚吗?”
媚娘没有吃惊。
她已经习惯了戏先生对人心的洞幽察微。
“武眉看到她,就像看到以前狂妄的自己,不知先生的计划从不落空。 ”媚娘说,“当年先生仁慈,饶了武眉一次,武眉不由也想替她求一次宽恕。是武眉莽撞了。”
“媚娘,你高看我了,”戏先生笑,“前几天刚功亏一篑呢。哪来的从不落空?”
媚娘吃了一惊,差点抬头看他。
怎么可能呢?这个世上,怎么有人挣脱他的控制?
戏先生叹了口气:“我教导了一个学生,他真是个好孩子啊,谦恭而又聪慧,天赋比我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花了整整一百年,教他以恶,授他以罪,把他雕琢成令人喜爱的样子。”
他可能是真的喜欢那个学生,口吻里透出那么多的欣赏。
“可惜他被以前那个老师影响太深,只有他亲手杀了那个老家伙,才会发现那人不过是一个老懦夫,才会真正完美。”戏先生娓娓道来,仿佛真是个尽心尽责,如父如兄的老师,“于是,我又忙前忙后,为他策划了一场盛礼,帮他斩断过去,助他一鸣惊人。”
媚娘毛骨悚然。
“可惜到最后,他终究不是我的学生。”
戏先生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遗憾啊。”
媚娘背上已全是冷汗,恨不得自己从未听见过这些话。
——她猜到了这位“戏先生”真正的身份。
戏先生像是没发现她的异样,目光落在虚空。
“不过好在我今天又看到了另一个值得教导的学生,一个还未有老师的孩子,澄净如纸。”他缓缓收回目光,温声,“媚娘,你是个聪明人,对不对?”
“武眉知道。”媚娘颤声回答。
“别这么害怕,随便讲讲故事罢了。”戏先生含笑,“让人把穹珠补一补吧。少了穹珠,这万象窥可就没用了……左大阁主来溱楼这么多回,恐怕没有想到,用的就是这么简单的凡人玩意,一丝灵气也无。”
在他右手边的矮案上,那枚约莫三尺的玻璃球此刻暗淡无光。
“仇仙长打碎穹珠,尚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用万象窥恐怕有暴露的风险。”
“没关系。”
戏先生将冰琉璃的碎片放下。
“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媚娘就听到了一长串嘈杂的脚步声,与咒骂声混在一起。
媚娘一惊。
这溱楼内部其实另有玄机,在许多雅间后,都设有以薄木相隔的暗道。暗道回环数次才通向这最隐蔽处的密室,现在脚步声纷纷杂杂,仿佛数十上百人径直冲了过来。她立刻起身,起身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屏风后的人影如水墨淡去。
砰——
隔木破碎。
一道人影张牙舞爪地飞了进来,正正巧撞在云鬓半散衣襟扯开的媚娘身上。
媚娘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他带着一起撞墙上了。
“各位英雄好汉饶命啊!”砸穿墙的不渡和尚哭天抢地,“贫僧赚个三百两银子不容易啊!打轻点!”
后边的人被他跟遛狗似的,在溱楼东蹿西钻,耍了大半夜,好不容易逮住,哪里容他分说。呼啦一下,也不看被他拉着垫背的是谁,就里三重外三重围了上来,拳打脚踢,骂不绝口。
“打人不打脸!”
不渡和尚高喊,“无意”地一个翻身,手肘重重地撞在媚娘脸上,砸得她上下牙关重重一磕,刚运气要吼的话就又滚进了肚子里。
拳打脚踢了一会儿,一个人匆匆赶到。
“都给我让开!”
金冠倒戴的太虞时一张白脸气得发紫,跟衣服一个颜色。
不渡和尚这家伙贱啊!他一边口口声声大喊“我是佛宗佛子,谁以老欺少谁就是和佛陀过不去”,让溱楼镇楼修为高的老者投鼠忌器,一边仗着轻功无双挑衅其他人,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其中就属太虞时被坑得最狠,他被不渡和尚设计踹进茅厕里了……
这也是为什么太虞时隔了半天才赶到。
太虞时一到,原本还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人立马捂住鼻子散开。没办法,太虞时急着找不渡和尚算账,往荷池里一跳匆匆地游了几个来回,就过来了。身上叫那个的“香飘十里”啊……
太虞时久闻其臭而不觉臭,见众人散开,还颇为自得。
他一撩衣摆,抬脚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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