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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错人了?”两个凶徒一愣,对视了一眼之后,确认般道:“身高七尺八,目盲,月白色衣衫,戌时出现在惠河,姓褚……”

  “我们没抓错。”两个凶徒立马凶相暴露,重重地推了侯府公子一下,怒道:“你在拖延时间?”

  “我孤家寡人一个,拖延时间有什么用处?”那公子被推的身子踉跄,朝河边退了一步。

  他也没发现不对,显然如凶徒们所说是个看不见的盲人。

  他喃喃自语道:“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声音说不出来的孤寂低沉。

  十岁的夏枢一怔。

  胸中的难过瞬间喷涌而出。

  因为从那一晚开始,他也是一个人了。

  他对那种孤寂感同身受。

  他紧紧地抿着唇,牢牢地盯着河边的公子。

  那一刻,他升起了无论如何都要试着救那公子的想法。

  尚不成熟的夏枢,躲在芦苇丛里,抱着一腔孤勇,静等着时机。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夏枢的腿都蹲麻了,那两个人也终于不耐地动了手,他们伸出手,想将那公子一把推进河里。

  但原本废人般的公子,不仅躲过了他们的手,还突然暴起,一脚踢飞了两人。

  夏枢惊的目瞪口呆。

  没想到那公子居然有如此身手!

  只是不等他激动的跳起来,那公子就后退一步,然后脚下踩空,“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个凶徒愣了一下之后,就哈哈大笑起来:“娘的,差点被这小子暗算了,瞎子就不要自作聪明,省的自投罗网叫人笑掉大牙。”

  这块地方夏枢很熟悉,知道那公子掉下去的地方被乡人挖了沙,水底有个大洞,水位很深,听着越来越弱的“噗通”声,夏枢心中既紧张又着急,怕两人待的太久,公子沉底没救了。

  好在两位凶徒笑过之后,见河中逐渐没了动静,便搓了搓手,大骂一句天是狗娘养的,冻死他们兄弟了,便手往袖中一揣,小跑着离开了此地。

  夏枢一听见马车离开的声音,便放下花花的尸体,忍着腿脚酸麻疼痛,弯着腰跑到河边,对着河喊了一声:“你还在吗?”

  他也不敢大声,怕那两人没走远听到他的声音。

  河里自是没人应的。

  天寒地冻的,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夏枢一个一年四季在河边玩耍的,自是知道冬天的河水有多冷。

  可是想到那少年公子说没人会来救他,声音里的孤寂和低沉叫夏枢心中一阵难过,鼻头发酸,忍不住想哭。

  他想若是有一天他死了,他纵然会孤零零的,但阿爹也会去找他。

  但这个少年,是不是死了就死了,没人知道他死在哪里,没人会在乎他……

  十岁的夏枢脑补了少年的心酸过往以及可怜处境,一咬牙,闷头扎进了黑漆漆的水里。

  河水冰冷刺骨,一跳进水里,夏枢的腿脚就一阵剧痛,抽起了筋。

  他从小到大最怕疼,不过是片刻功夫,他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好在洞虽深但范围小,他咬牙忍着疼,一路下潜,很快就摸到了下沉的少年。

  少年还有些意识,只是没力气再挣扎,两个人一通纠缠之后,便相互抱着,游出了水面。

  趴在河边,劫后余生,少年尚未开口感谢,夏枢便再也忍不住,抱着腿脚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哭得那个撕心裂肺,叫少年吓了一跳,急得忘了礼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担心道:“哪里受伤了吗?”

  夏枢失去花花本就伤心欲绝,可是为了避免被人听到哭声,他一直不敢在家里大哭,此时从河里爬上岸,腿脚抽筋剧痛,浑身冰冷刺痛,再想到花花已经离他而去,深觉人生凄惨不过如此,于是眼泪也如同决堤的大河,奔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我以后都孤零零一个人啦。”他对着眼前的陌生人大哭道,眼泪在眼眶中疯狂聚集,遮掩了视线,叫他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

  不过十岁的夏枢也不在乎这个,他哭得浑身发抖,内心凄凉无助:“我的花花死了,没人会陪我啦。”

  少年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花花是什么,我再送你一个,你对我有救命之恩……”

  “我不要!”夏枢哭着拒绝:“我只要花花。”

  少年顿时很为难。

  “但是花花却只能活十来年。”夏枢想到花花的尸体就在不远处,哭得更大声了:“它今天抛下我就走啦!”

  说着,他便爬起来,踉跄着往芦苇丛里走:“我要花花再陪陪我。”

  芦苇丛里,花花的尸体已经僵硬,等少年通过触摸知道了所谓的花花是什么之后,沉默了。

  夏枢抱着花花一通哭,哭得嗓子哑了,眼眶发烫再也流不出眼泪之后,就放下花花,开始给花花挖坑。

  “你知道花花埋在哪里,若是花花的尸体不见了,我就去收拾你。”夏枢脑袋昏昏沉沉的,将花花埋好后,便开始“威胁”眼前的人。

  “我不会的,我什么都看不到。”少年语气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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