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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昭竟是陛下的长子,他是皇子!!!!
阁老们此刻只恨自己见识短浅,一个个表情完全失控。
曲津压根没看见他孙儿曲瞻已经进门,眼中只有贺云昭一个人的身影,太过震惊的消息令人一瞬间耳鸣失聪。
最后是年纪最大资历最深的陈阁老将将缓过神来,他忍不住质疑道:“陛下可有任何证据证明皇子血脉?”
“天家血脉非同小可,况陛下膝下空虚,难保没有狂悖者铤而走险。”
“且这位小贺修撰本是贺家子嗣,京城皆知,又如何摇身一变成为陛下皇嗣的?陛下又何时才得知此人身份,臣以为还是谨慎确认的好。”
陈阁老所言有理,若是没有任何凭证就能认下一个孩子,那岂不是对天家血脉的亵渎!
李燧侧头朝着身边一看,内卫统领吴是随即上前。
他躬身道:“不敢隐瞒诸位阁老,殿下的身份其本人不知晓,而是由我等探查才得知,试问诸位若是陛下或者殿下早知血脉之事又如何会安排与下官同往鲁州查案。”
“至于证据……”
朱雀司司长路承炀捧着缠枝纹方案,案上有证据一摞。
吴是面色严肃,先是拱手对皇帝,以表尊敬,再开口道:“二十年前有陛下王府内旧人褚娘子,于四月查出身怀有孕,此事当时诸多夫人应当也知晓,无需再证实。”
“于九月初六二王叛乱时失散,十一月初三产子,其子被冀州节度使萧临送往京城,中途被换进一户人家,此户人家便是贺府。”
曲阁老忍不住插一句问道:“可还有其他证据能证明血缘,否则臣等无法信服此事。”
吴是看向曲阁老,道:“阁老莫急,自然还有其他证据,昔年陛下曾亲手雕刻墨玉玉佩一块,婴孩的手掌大小,上有喜鹊梅花,陛下手生,这喜鹊左翅上只有一条纹路。”
众人瞬间扭头看向贺云昭腰间那块看起来小小的玉佩,曲津猛然上前一步,俯身用手掌托着这块小小的玉佩仔细端详。
一大群阁老脚步利索的跑过来,让人意识不到他们平均年龄超过六十。
贺云昭只消低下头就能看见一大堆直角幞头,两翅颤颤,仿佛一群扇着翅膀的老鹰在她身前。
她面露尴尬之色,伸手将玉佩解下,递给曲阁老继续端详。
吴是哽了一下,随后继续解释道:“除开这块玉佩之外,褚娘子还用陛下所赠月牙形耳饰在殿下右手臂内侧印了一块月牙形疤痕,此耳饰乃是启元二十七年新罗国进贡,共有两对,一对被陛下送给了褚娘子,一对则是仍留在宫中内库。”
路承炀拿出一对耳饰走到贺云昭身边。
“殿下。”
贺云昭颔首,随后伸出手臂将来袖子撸起,她手臂内侧靠近肘窝的红色疤痕与暗金色不再鲜亮的耳饰重合,完美无缺!
曲津忍不住开口质疑道:“若是从小就有的疤痕,那为何长大后仍然还是这么大,难道不是跟着人身体壮大疤痕也长大吗?”
贺云昭不曾说话,只是淡淡将目光落在吴是脸上,吴是立即站出来道:“曲老,您为文人,自然是不了解疤痕如何,疤痕的这个位置相当于一块死肉,即使人身体长了但是疤痕并不会长大。”
当然还有另一种情况疤痕才会生长,那就是有种特殊体质,只要出现疤痕,随着时间过去疤痕会增生,不过这种情况疤痕就很难维持住原来的形状,贺云昭手臂上的疤痕自然不在此列。
阁老们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流在人群中涌动。
陈阁老扭头看看崔阁老,你怎么看?
崔阁老神色微妙的侧头垂眼,避开陈老的视线,他还是先保留自己的看法,毕竟安王被围后,他迅速同庆王拉近了关系。
曲阁老也神色扭曲,他完全想不到竟然是这种发展,即使面前 ‘殿下’是与他孙儿交好的贺云昭,他也很难立刻接受。
皇室血脉传承怎能如此儿戏,万一有什么意外可是滑天下之大稽!
曲津默不作声的退后几步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苗皇后一见众臣还在思索,她便立刻冷笑一声,“即使证据在前,也不能证明确为陛下亲子,本宫认为还是应当再谨慎一些。”
立刻有人皱眉反驳道:“娘娘何出此言,证据在此,贺修撰的身份确认无疑。”
贺云昭不动声色的看向皇后娘娘,她眸色淡淡。
就如同手里有一块血沁的玉璧,看起来十分诡异,于是决定扔到马厩去垫土,又会有人说到底是一块好玉胚子。
贺云昭不期然想到了外出踏青之时,看到有武将家的少爷小姐们结伴出来打猎,一只白狐被钉在树上,为首的少年笑着赞‘是一块好皮子,做了斗篷必然暖和’。
但手下随从拿出匕首要去抹了白狐脖子时,少年又要道一句‘可怜’。
人本身就如此复杂的,心理学上有一种效应叫做对比效应,如果最先提出的事与人们惯有的思想观念差距深大,会使得人们进行否认,而后续提出的观念接近于人们的预期或观念,通过对比更加容易获得赞同。
认可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子是违背了他们的固有观念的,人本就是年纪越大越固执。
但如果皇后站出来反对,抨击一位不贤的皇后则是朝臣们熟悉的在,于是事情回到了他们认知范围内,贺云昭是皇子这件事就更加容易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