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身形颀长,挺拔若松,面容俊美,气度斐然。一身浅青直裰,袖口里衬磨毛发白。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贫苦书生,在半年前还是国子监的贡生。
陆观澜的名声,他还未在朝邑县任职时,就有所耳闻。
后来这青年病重退学回乡,他也是知道的。
没想到这个昔日的贡生,也算是福大命大,居然没死,甚至还与他的师爷搭上线。
想来是为了再次入仕。
他收回视线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掀袍落座,呷了口小二端上来的茶水,微微皱眉后搁下了茶杯,直奔主题。
“这个月的治水案卷是你帮钱师爷整理的?”
祝无执颔首,从怀中拿出一卷书,放在桌上推到陈文远跟前。
陈文远拿起来随便翻了几页,发现里面是关于各类治水和农桑的详细措施,以及例证。
他眼神骤亮,摸了摸下巴上的一撮胡须,满意道:“钱师爷说你通晓农桑水利,果真不虚。”
祝无执神色温和端方,恭敬道:“大人谬赞。”
陈文远知道此子非池中之物,也有心与他结交,故而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道:“本官是惜才之人,你且说,你想要什么?”
“是县衙里谋职,还是…别有所求?”
祝无执对陈文远早都调查一清二楚。
此人性子直率,才能一般,治理朝邑半载,无功也无过。
可他那夫人,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一直耳提面命,督促陈文远想办法升官。
祝无执深知这类人最好利用。
他露出恰如其分的激动之色,起身拱手道:“还望大人,引荐学生入县学。”
“若学生来日高中,定衔环相报。”
陈文远满意眼前青年的识时务。
他站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装模作样道:“好说,好说,只要你来日高中,不要忘了我这个小小县令就成。”
对于陈文远而言,一个县学的位置,换一个上爬的机会,一点也不亏。
毕竟陆观澜,是一定能高中的。
并且冥冥中他有种预感,对方会平步青云。
二人又客套了几句,陈文远便借口县衙有事,起身离开了。
*
回到胡杨村时,已暮色四合。
明霞的余光染红了半边天,夕阳下辉映下的绿色山峦,恍若被罩上一层金色幔帐。
走到村口时,祝无执听到身后有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他侧过头,只见那人神色悠然得意,目光在他脸上扫视了一圈,而后加快脚步擦肩而过。
是那日骚扰温幸妤的书生。
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刘禄。
他瞥了一眼,回过头,面无表情继续走。
得意?在得意什么呢。
无非是抓到了他的把柄,想要使绊子。
至于什么把柄,祝无执根本不需要想。无非是有关陆观澜这层身份的。
户贴和凭由齐全,刘禄做不了什么,唯独有一件事,能让他钻了空子。
陆观澜和温幸妤没有婚书。
男女未婚同住,违反了《户婚律》,依照律令,视同通奸罪,罚杖刑一百。
刘禄是想直接杀了他和温幸妤。
祝无执冷嗤了一声,觉得这刘禄真是个狂妄自大的蠢货。
走到院门口时,桂花香气四溢而来,他抬眼望去,视线穿过缀着黄花的浓绿叶片,落在厢房上。
温幸妤果然已经回了屋子。
窗户上还映着残存的夕阳,她的身影影影绰绰。
祝无执不免思索起婚书的事情。
婚书简单。
但关键是,温幸妤她愿意吗?
真正的陆观澜已死,他只不过是借用对方的身份。按照常理,不会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婚事,浪费给一个已死之人。
哪怕之前郎情妾意。
更何况,如今的她是那么的畏惧他,甚至连面都不愿意碰。
祝无执收回视线,薄唇紧抿。
俄而,他轻笑了声。
想那么多做什么,为了彻底解决隐患,这婚书,是必须要办的。
她不愿意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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