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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桶,她才拿起衣架上一件毛线开衫,走上前帮忙。

  桌面很快被调整到最舒适的角度。

  池雪把折叠成豆腐块的图纸展开,平铺好,“祖母,拼图都装进这个纸盒里了,还需要我帮忙吗?”

  “自,自己我!”老太太气势十足地拒绝。

  但她左眼视力差,捏着拼图颤巍巍地来回比对,分明形状相和的两块,却怎么也怼不上。

  一着急,拼图从手里掉了下去,下意识去抓,衣袖把一旁的纸盒也带翻了。

  池雪赶忙俯身去捡。

  眼前覆下一片阴影,有人已经先一步弯下腰。

  暖阳落在他发顶,晕上一层浅金色的茸光,眉骨到鼻梁的线条好看得不像话。

  散在地上的拼图被归拢到纸盒中,递过来。

  她伸手去接,对面却没松手。

  再施力,依然拽不动。

  自从关于书房地毯的交流后,有人被迫清心寡欲多日,只能像故意犯错的小孩,试图吸引她的关注。

  池雪没忍住,瞪他一眼。

  只是一双水润黑眸波光流转,着实没什么震慑力,连带吐槽都软绵绵的,“幼不幼稚。”

  陈妄书挑了下眉,还欲逗她。

  不料被宋老太太误会了去,不分青红拍开自家孙子的手,拦在女生前面,护犊子道:“走你!不许!”

  他手背上瞬间多了道红痕。

  祖母自清醒后敏感易怒,还没这么护过谁,陈妄书短暂怔忡。

  落在宋老太太眼里,则是死皮赖脸杵在原地,她越发生气,偏口齿不利,脸憋得通红。

  “祖母,我们闹着玩的,真的。”池雪抬手帮老太太顺气。

  陈妄书站起身,目光与她在半空交汇一瞬,默默耷下眼帘。

  池雪看在眼里,朝他眨眨眼,尾音绵软,“帮我把手机充上电吧,充电器在外面。”

  他喉结微动,黑眸中闪过些许情绪。

  等陈妄书真的离开房间,老太太情绪又蓦然低沉,把全部精力都投在拼图上,失败几次后,胡乱把东西推开,像个孩子般耍赖。

  池雪自然顺着她,陪她看了会儿书,又翻起一些老相册。

  “十岁,妄舅舅……”

  翻到每张照片,老太太都努力讲述什么,但由于生理因素常出现语序错误,或者指代不明。

  池雪从不打断,只耐心听着,认真给出回应,“这是十岁时,和小舅舅一起拍的?”

  “嗯!”

  “程……身体不……陪他……玩!”

  “您是说,因为父母身体不好,所以都是小舅舅带陪他出门?”

  老太太重重点头。

  从黄金海岸到雪山戈壁,或露营或徒步,照片中男生身形一点点拔高,偶尔会被抓拍到放空发呆的神情,足见对掌镜之人的信任。

  翻到相册后某一页时,她倏尔停住动作。

  照片里,女生长发随意散在身后,肤色白净,唇瓣微抿,耳根染上少许红晕。

  身旁的男生目光平直望向镜头,脸上没什么明显表情,只脑袋和肩膀朝她的方向略微倾斜。

  取景框最下缘,两人手指生疏地相扣在一起。

  池雪呼吸稍顿。

  老太太也安静了片刻,忽然拿手轻拍相册,“你们好好好的。”

  午饭后,喂祖母吃过药,等她靠在床头睡着后,池雪小心翼翼关上门走出来。

  套房外的客厅里没看到陈妄书的身影。

  沙发上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应该刚离开不久。

  在路上买来的茉莉已经被修剪好,插在一只水晶瓶中,花束洁白小巧,香气清沁。

  捧着花瓶路过玄关,她隐隐听到门外的对话声。

  “把长辈拦在门外的,连待客之道都不讲了?”

  “我说过,以后没有联络拜访的必要。”

  陈妄书的嗓音像在冬日寒潭中浸泡过,没有丝毫温度。

  她蹙眉把花瓶放下,压下门把,缓缓拉开门。

  率先看到的是男人逆光站在门口的背影,肩颈线条紧绷,看得出情绪不佳。

  对面站着一男一女,都不陌生。

  陈妄书的舅舅沈玉蘅五官凌厉,身上是板正的三件套西装,手中握着一只手杖,和方才相册中模样相比,只鬓角多了几许霜华。

  女人眉眼温雅,穿着一条素色连衣裙,小腹明显隆起。

  是许久没见的洛桐。

  离开疗养院的路上,陈妄书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收紧,油门踩得有些重。

  池雪看着车速表上晃动的指针,忍了一会儿,“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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