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做决定吗?”
“我叫章知年,负责章老的工作事宜,你寄来的企划案我看过,”章知年一板一眼地说,“寿服系列——把死亡这种严肃话题娱乐化,用寿衣作为时尚符号吸引猎奇的眼球,是对传统伦理的冒犯,和我们理念不合。”
“这位小——章先生,”Vera在“小”字上咬字略重,抑扬顿挫道,“传统伦理不代表要死气沉沉,一成不变,多元的审美自然会有它的受众,我们这一系列的目标在于打破行业封闭性,推动公众重新思考生死议题,怎么不算对传统的推陈出新?”
“为破圈而破圈,实际上不过是哗众取宠。”
“请问你是对时尚有偏见,还是对我存在偏见?”
两人各执一词,对话火花四溢。
池雪来回看着两人,既佩服Vera的勇气,又不得不承认两人说的都极有道理,甚至启发了她更多的思考。
“好了知年,”章老爷子叫住还要开口的外甥,“你要讲点绅士风度。”
章知年顿了一下,对老人说,“抱歉,是我失态了。”
Vera双手环胸耸耸肩,“别呀,生意场上谈绅士风度都要喝西北风咯。”
章知年因她轻佻的态度皱起眉。
老人笑了笑,没生气,“辛苦您专程跑一趟,我会认真考虑的。”
接收到这样明确的拒绝信号,Vera面上也毫不气馁,客气地说:“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转头看到旁边的池雪,她忽然勾唇一笑,“差点忘记了,我和池雪在不久前的国风大赏刚合作过,很是愉快,亲爱的,咱们也换个地方叙叙旧吧?”-
“她想让你帮忙当说客?”
“有这个意思。”
池雪靠在岛台边看陈妄书处理食材。
男人衬衫袖口整齐翻折向上,一双手修长白皙,无名指上的戒圈在灯光下熠熠闪烁,动作很是赏心悦目。
今天秦阿姨家中有事,两人回家早,不想再出门,便决定自己下厨做晚餐。
弯腰把一颗小番茄喂给贝果,肉松在沙发上转了个来回,跃上岛台边的高脚凳,用前爪扒拉起她的衣袖,求抱抱。
池雪伸手把它拎到怀里,“她说可以资源置换,提出了几个系列的长线供应,条件还挺诱人。”
陈妄书听得出她兴致并不高,抬眼看去,“既然已经拒绝了,怎么还不开心?”
“Vera说,她这个系列设计的初衷是源于她的母亲。”
Vera的母亲出生于贫困的山村家庭,家里重男轻女,为了两个哥哥的彩礼早早把她嫁了出去。
婚后日子原本还算顺遂,但是一胎生下女儿后,家中颇有微词,连老实憨厚的丈夫也隐隐流露不满。
她头胎亏空厉害,经过几年调理,才在女儿五岁时又有了身孕,但不幸难产了三天,生下男婴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Vera记得母亲临走时交待,想穿少女时期最喜欢的一条粉色裙子,但是没有人在意。
一件粗糙不合身的老式寿衣包裹着年轻的躯体,跟随烈焰一起,焚烬了她灰暗沉寂的一生。
“拂白是以婚服起家的,寿服系列一旦上市,势必会掀起很大的舆论风波。”池雪说,“但她说这个系列的所有盈利,都会用于山区和女性的公益。”
“你想帮她,又不愿意因为她的提议去帮她。”陈妄书听出问题的症结,很像是她会纠结的点。
“说实话,我很佩服她的魄力,但不敢完全相信她说的话,假如章老真的看在我的面子上答应了,顺利的话皆大欢喜,但如果风向不好,老艺术家的名声重于一切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他身后有专业的评估团队,不会只因为你的关系就随便答应合作。”
池雪点点头,想起工作室电商运营能力不足,线下展会和景区门店的传统销售渠道狭窄,不由叹口气,“我妈总说,没有人像我这样做生意,总担心不该担心的,吃力不讨好,养活自己都难。”
“妈说得很有道理,”陈妄书把用完的刀具放回原位,“但是,你不是还有个合伙人?”
池雪茫然抬头,脑子有点打结。
合伙人本人朝她扬起眉梢。
“我才不要,代价太高。”池雪慢吞吞拖长尾音,“而且,万一遇到调监控也解决不了的事呢?”
陈妄书看向她,只一眼便好似读懂了她所有的顾虑和担忧,他笑了一下,“你尽管试试。”
好久没有这样的心情,遇到事情有了可以倾诉的人,面对未知,他告诉你放心去闯。
心脏不安分地丢失了节拍,她大脑眩晕地想,再这样下去,真有可能会被惯坏。
“走吧,去吃饭。”陈妄书洗过手,把饭菜端到餐桌上。
简单的两道菜,白灼西兰苔,青豆炒虾仁,看起来清新爽口,卖相颇佳。
另有一碗单独放在她面前,汤底清香,热气腾腾,筋白细面中躺着一颗金灿灿的煎蛋。
池雪蓦然睁大眼,“这是你做的?”
“不是,”他摆着碗筷,慢悠悠否认,“刚才贝果从后门溜出去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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