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婴儿。”
“家里其实没人能带了已经,所以我从零照顾过一段时间。后来送人了。”
“……2003年?”
阮盛意闭上眼,而后自嘲地笑着。
2003年,送人。
是啊,谁听到都会觉得这句话仿佛出现错了时代,简直荒谬,但是却毫无办法。
已经有些冷的手指被另一人妥帖地攥进手里,含在掌心正中,轻轻包裹着,传递着一点点暖。
萧温妤侧身看她,“后来呢?”
“我离开沙城之前偷偷去看过她,她很幸福,有个姐姐,有爱她的妈妈们,我就走了。”
“你……”
平躺的人忽然侧身过来,反握住那只手。
躺下就没有带眼镜了,没有镜片的阻隔,四目相对间情绪流转波动,忽而一颤,一滴泪砸了下去。
阮盛意:“所以你别吓我了,我真的见过,我见过很多……你别吓我,真的……”
只有顶上一点点光和两个电暖炉的橘红透进来,却依旧能让人清晰地看到女人通红的眼尾,和眼中闪动的波涛汹涌。
萧温妤抬手轻轻擦着她的眼角,道:“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所以,今晚赏星星是假,是你觉得你可以在这里告诉我过去的一切是吗?”
阮盛意不答,只低声问:“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都抱了那么多下了。”萧温妤笑着,轻轻拥住这个家伙的后背,轻轻拍着,“说吧,我愿意听。”
“那真的是一个很恶心的故事,你确定?”
“……不抱松开。”
阮盛意笑了,却默默地紧了几分,闷声道:“我不敢说出那句话,是因为,我的妈妈是个疯子,我不知道她的病会不会遗传。”
“现在来看,其实是间歇性的精神分裂。”
萧温妤轻轻地拍着她,为她提供着力量。
“这事儿说来也可笑。在那个既先进开放,又落伍封建的时代,你家庭不幸福不会被安慰,可你愤而反抗却会被指指点点。我妈她就是既不幸福,又反抗却反抗失败的人。
我的妈妈,她叫阮清。她,被家暴,一直想离婚但所有人都在骂她,她只能忍着,直到她发现有了我。那天宋修仪还想打她,她反抗了,她把宋修仪推倒在地,宋修仪陷入了昏迷。
人醒着都离不了婚,更别说昏死过去的。可她那时候又觉得我是她的天使,她希望我能带来安慰,所以她一个人拖着这个沉重的家庭前进,她养着我,又管着宋修仪,试图做一个好人,可周围所有人都说她不负责。宋修仪的亲戚骂她,而我们自己的亲戚也都想吞了宋修仪留给她的东西,简直了……”
阮盛意的声音已经颤到快要一口口咬住自己的舌头,这些话并不是她的亲身经历,那时候的她还没记忆,这些话是邻居后来七嘴八舌的转述,是宋修仪后来辱骂时的把柄,那些刀子不仅扎透了身体,还不可避免地被她记着,一点点地,在她的脑子里还原了当初的真相,而后进一步狠狠捅穿了她的身体。
现在回想起来,她三岁之前的生活虽然穷苦艰难,但她和阮清相依为命,虽然家里有个不能动的人,倒也是一段很不错的生活,至少她们都开心,兴许后来许多年里她对阮清的爱和理解都来自那时吧。
后来宋修仪就醒了,在她们成功离婚之前,先迎来了一段堪称痛苦的生活,她也对这个世界上的恶人能有多恶有了一个相当全面而深刻的认知。
混沌不堪,淫……,乱不堪,在阮清重度抑郁转精神分裂后,她甚至会拉着她当着孩子的面……进行一场狂暴到极致的xing……:爱,分明她对其她人不是这样的。
在小妹刚送走的那两年,阮清偏执到讲什么都要把阮安藏在衣柜里好保护她的时候,阮安不止一次见过宋修仪和其她人的xing……:爱,全不似她和阮清那样的发泄,可同样令人作呕。
她心底的阴影就是在那时埋下的,在她眼里这些东西不是暴力就是恶心,没有任何的意义和价值,只是放飞自我的沦落和淹没罢了,仿佛只要接触其中,不是变成疯子,就是变成癫狂的痴儿。
所以她们为什么要在一起?所以有那么多分开的机会她们为什么不分开?所以为什么要困死自己,直到最后,变成这样一个永无轮回永无光明的结局……
这是钉在阮盛意的脑袋里久久难以平歇的问题,后来,她想……
阮盛意啜泣着,低声道:“你说如果没有我,阮安会不会离开啊。没有我,她就不会被困在那个家庭里了吧?”
答案,是不是就是,如果没有她——
第52章
没有如约而来的温暖怀抱, 另一人反倒是撤开了些,冷空气钻入怀抱之中,泛着凉, 一下就把阮盛意冻清醒了。
她眨了眨眼,吸着鼻子弱声道:“怎……怎么了?”
不应该要抱一抱她,讲一句小可怜真可怜啊, 然后拍拍头拍拍肩安慰她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怎么直接松开了怀抱,感觉……是要让她自己冷静冷静?
她摸索着想拿过手机,可抬起来的手还没点亮屏幕又被按了下去, 女人声音微泠,低声道:“不要光。”
“你……”
“现在冷静了?还要讲那些胡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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